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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44,

且說仇問在兆燁的府上給小白治傷,誰知當下在小白榻邊的桌案上,仇問瞧見了一方帶血的黃綾帕子。這上頭的血,自是小白的,可重要的是這方綾帕!一向沉穩的仇問,不禁一瞬臉色頓變!原來這方帕上繡了一叢青蔥細竹,下有綠竹猗猗,一如君子八個字。正與當日楊遠滔刺殺操鉞皇帝兆漪之時,從他中衣中掉出的那方手帕是一般無二!因楊將軍生前常拿此事說事論功,江湖中有頭臉之人大多見過此帕。此帕繡功獨特,世上罕有仿品,故而仇問一見,便忖度小白與兆漪淵源不淺!兆漪是仇問仇人,仇問如何不詫異?一時間對小白的來歷,亦有猜測。但仇門主性子外冷內熱,當下并未明言,只冷著個臉,說道:“小白,叨擾多日,想來我們也該告辭了。王爺日理萬機,眼下,他又去往前線與楚氏對陣,咱們也不要一直賴在此地。你既好了些,明日便與為師回樓去吧。”

小白道:“徒兒的傷,原沒甚要緊,只是阿淚師哥,為我受累不淺,不想還驚動了師父和鎮國王,徒兒…實在愧疚!我自然是要快快隨師父回樓的!”“小白!你雖武藝不低,但畢竟是個女子,你生得又美,尋常人見了你,一時失了分寸,起了邪心也難說。你是個明理的俠女,有些事也不用為師多言。江湖兒女,拋頭露面也在所難免,這分寸,還需你自己拿。”景星慵慵無力,掙扎著坐起身子,淡淡說道:“師父放心,小白與師兄弟們在一處,彼此都是清清白白。師父是清白君子,徒兒也自有操守的。”仇問神色難測,眸中一時現出哀傷之氣,幽幽一嘆,慢悠悠說道:“星兒啊,你可知道,有時候情念錯起,會害人一生吶。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是因為情念難抑,一錯再錯,害妻害子,一生飄零。師父此生雖不悔,但…也覺辛苦。你若想一世安樂,千萬不可愛錯了人。一念既起,大錯已成。這次,我看阿淚這孩子這些年在江湖,卻益發不穩重了。念在他如此也只為了救你,此次便輕赦了他。只一條,景星,師父一向疼愛你,將來也定為你思量。惜淚是早成親的人,他沒個分寸,你可要……”

景星翻身向內,冷聲無波,幽幽道:“師父不信小白的人品,也該信了阿淚。弟子們實是半分邪心也沒有的。”

仇問一時眼神變幻難測:“那便甚好。回樓中后,你且不必回閣中住,為師自會派宋玉京領你到藥池療傷。女兒家,若留了病根,大大不妙。”

仇問這邊暫且不提,只說惜淚與長濤守著兆灼,入夜,那長濤早己十分困倦,惜淚便叫長濤且去別間石室休息。越長濤一向最聽惜淚的話,當然如蒙大赦一般去了。可惜淚畢竟不是醫者,卻為何要守著兆灼?除因兆惜淚一向心慈之外,卻還有個道理是連長濤也不知的。

兆灼此次遭變,恐怕本門之中的人也參與其中。況這昏君的仇家何其之多,要保他的命,定然不易!惜淚看著兆灼那落魄之極的樣,心緒紛亂。忽覺房上似有高手氣息,阿淚心想,饒是我瞞得嚴實,還是有人找來了!

疾忙使個身法,躥上房去,見夾人連面都不蒙了,藍衣瘦影,目若星子,手中云水寶劍,正似三尺寒波,冷月下熠熠生輝,來人正是云澤。

阿淚不料云澤會在此,云澤卻冷著一張俊臉,叱道:“惜淚!我當你是明白人,誰知你竟救了他!我們家里人雖是嚴國主和姓楚的害的,可料來這個昏君難逃干系!我們今后定然留在騰龍發展,鎮國王和師父交好,我們也難免要上他的這條船。若留下此人的性命,將來終究是個禍患!這人是鎮國王的死敵,今日讓我猜到了這個消息,并不能留下這個人以后與師父為敵!”

惜淚道:“大哥,你在江湖這么多年,心腸卻也變得狠了。鳳沐卿雖說不義,可師父是他弟子,恐怕更輪不上我們這些做晚輩弟子的去殺他。師父為獨掌大權,做下弒師之事已是不妥,恕我直言,你不該替他去走這趟!”

“若不是你小子機靈,恐怕前些日子你們就被他毒死了!師父這一派和鳳沐卿結怨太深,由公及私,本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的。鳳沐卿不仁不義,早該有此下場!我……”

“云澤,你甘冒大險與太師尊及其弟子交手,內傷甚重。此刻不可再動手了。那兆灼現在已經是重病之人,你殺了他也毫無用處!且師父也已經知道他是兆灼,卻也并不曾發話叫我殺他。”

云澤執劍指向阿淚面門,強撐著道:“師父沒有吩咐的事,我也要替他做到。我卻也不只是為了師徒的情分,只為我這條命是師父救的。他既然救了我的命,我便拼了命也不能讓他被別人占了先機,暗算了性命。鳳沐卿如此,兆灼這個小昏君,也是如此。”

“大哥,兆灼既是我救的,我便要護他到底。今日我若與你糾纏到三百招外,你必不能全身而退。看在你我兩層的情義,今晚你便去吧!他日待你痊愈,你我比過,再定兆灼的生死。你說可好?”

“為了給我留臉面,你的功力一向深藏不露。阿淚,你原本心懷坦率,如今不是也變了么?不如今夜就放開手比一比,讓我輸也輸一個痛快!”

兆惜淚橫刀在手,上下打量了云澤一番,見他瘦影翩翩,容顏憔悴,恍似水受風吹,月被云掩,那身子立在青灰屋瓦之上,襯著夜色,正如一抹輕煙,極易散去。他一個青年俠士,今日竟變得如此弱不勝衣,可見刺殺太師尊已傷了他的本元。惜淚抿了抿唇,柔聲道:“大哥,今日你我不必動手。阿淚的刀法,還有一路未曾學會,若你無恙,我就算盡全力,也不是你對手。大哥,兆灼已是廢人,又失了記憶,留他一命,料也礙不著誰的路。阿澤…聽我一言,莫要動他。”

陸云澤秀目盈盈,眼中含了些嗔怪的意思,耐著火性啞聲道:“阿淚!你真糊涂!師父命你與小白滅了吳太子、尚青云,又命我殺盡吳晟德的羽黨,又幫著對敵巖香的楚云蘊,你道他做這一切是為什么?便是為了投靠兆燁!你不聽勸告,留下兆燁的死敵,此事一旦被兆燁知道,一門弟子被你所累!你只想想自前朝以來,天下門派多如牛毛。我派憑什么領袖武林這么多年?……靠的便是在西康朝的時候,我派的高門主便背棄了擁立孫氏的初衷,投靠了騰龍朝廷!后來孫萬周背離了高門主的遺命,可他和鳳沐卿到頭來又掙到了什么?!所以師父和我等,只有依附兆燁,才有出路!兆灼失位,非殺不可!”

云澤說罷,劍如流水而進,那惜淚舉刀抵擋,只守不攻,云澤見狀不忿,死命攻來,刀劍相敵,火星飛濺,須臾之間,那云水劍已然脫手。

云澤撫胸后退幾步,足下已是不穩,惜淚道:“大哥也中鳳沐卿陰狠之毒,切不可催動真力!我已曾中過此毒,已被家叔治好。如今料想我的血便是良藥。那兆灼……”

惜淚說到此處頓了一頓,那雙極秀的桃花目,一瞬多了幾分威嚴之氣,看得云澤心中不覺一振,惜淚正色道:“他便是該殺,也該由我動手!兆灼是我與長濤救回來的,今后他做出傷害師父與門中之事,自是我有眼無珠,也自有我的絕淚刀取他小命!此事,不勞師兄了!”

惜淚搶上一步,早上前拽了云澤,竟毫不顧惜自己,一把扯開左腕袖子,撿了近旁屋頂上云澤的云水劍,以劍尖挑破了血脈,與云澤吮血療毒,半點也不猶豫的。

云澤見了,心早已軟了,便嘆道:“阿淚,那鳳太師尊的毒是了得,可我的傷…卻不并都是他害的…是我…我做下不義之事,因此難逃控心丹反噬…我…我誤殺了你妺夫田遇時。”

“你……”惜淚聞言雖然大驚,手卻仍不肯撂開云澤,“小田一向膽小本分,你為何……”

“尹清是老鳳的死黨,我一定要除他,可小田最終是尹清的弟子,他見尹清已經半死,就上前去抱師父,大家殺紅了眼,我也刺了他一劍,不想他竟……”

“小田是我發小,又是我妹夫。按說他被你所殺,我該恨極了你。可是…阿澤,我現在竟恨不起你來。你我卷進江湖,相互爭斗,如此結局怕也難免。如今是小田,等輪到你我時,也是一樣的。”

陸云澤聽惜淚話里有蕭索落寞之意,又抬眼見他背上沁出血漬,染上白衣,心下不忍,欲待問他,卻早已明白緣故,兩下對望一眼,問事了然,云澤緊蹙秀眉,半晌道:“阿淚,我那四妹妹心系于你,你既便不能全心對她,也望你莫冷了她的心才好。”

“你且放心,我三寸氣在,護她的周全。至于別的么…我…我怕是自己也弄不明白……”

“罷了!兆灼,你自己留心吧。我只待師父回來,稟知了小田的事,自去寒玉那里領死。我孑然一身,并沒甚牽掛。師父一向愛你如子,你需孝順于他不須我說,只是柔兒……”

“當年你我三人同在師門,后來白師妹投過來,大家相聚雖短,卻是何等快活。我那妹夫為著寒玉,留在獨月樓成了尹師兄的弟子,如今江湖亂斗,他不幸死了,怎么你也說出這等話來?小田是我摯交、妹夫,可你…我這心里,也斷然不愿你有事!不若…不若我們同了白師妹及柔兒,出了這血槎門……”

“除非我死了。我這一身武藝及這條性命,都是師父賜下的。這輩子,我便只聽他一人的。”

惜淚見云澤臉如冰玉,唇如含霜,那明眸如含水氣,口中卻還說著忠于仇門主的話,心里猛得一抽,想起那時仇問狂奔數日為自己治傷,又對自已嚴厲教導,悉心點撥武藝,和自己最敬重的崇奇義父并沒半點不同。自己得恩不淺,貿然脫離門墻,豈非絕情不義?如此一想,便也斷了念頭。只對云澤道:“夜里風寒刺骨,大哥且先回去。兆灼的事,交給小弟便好。兆灼的身份,大哥猜了出來,不可說出。否則他……”

“也罷。”云澤冷冷看了阿淚方才遞還給他的云水劍,上面阿淚殷殷的血痕猶在:“但愿那小子,日后莫負了你這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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