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童時期是在農(nóng)村里度過的。
那是一個小且空的小農(nóng)村。
在大部分時間里,我沒有玩伴,沒有玩具,只有路邊亂長的野草,太婆種下的番薯,以及一望無際的田野。
村子旁邊還有一條河,在拐過我看不見的幾個彎之后,它會注入到海里。
對小小的我來說,這里是那么的大,那么的自由。
自然和社會分庭抗禮,我蹲在草叢里,旁邊是磚砌的紅墻。
“那時候的我堅信,每一株雜草,每一棵小樹里都藏著新世界。”
當(dāng)我走到它們旁邊,一個個新的世界就會對我開放。
但隨著年齡增大,這些新世界最終藏進(jìn)了我的夢鄉(xiāng)。
因為現(xiàn)實已經(jīng)沒有了它們的位置。
樹就是樹,草就是草,就算我變小了,里面也不會出現(xiàn)一個美麗的王國。
那終究是天真小孩的天真幻想。
但我依然沒有放棄。
我相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還是有新世界存在的。
它在其他的城市,在我從沒去過的海的那邊。
所以我曾經(jīng)沉迷科學(xué),因為它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哪里有各種植物,各種動物,各種奇妙的物理規(guī)則,化學(xué)規(guī)則,還有不可計數(shù)的天體。
和它們相比,這個小鎮(zhèn),實在是太貧乏了。
什么時候能出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甚至是去沒有人去過的新地方,看看沒人看過的美景呢?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打擊會來的那么快。
哆啦A夢的一句話徹底掐死了我的夢想:隨著科學(xué)技術(shù)的發(fā)展,人類已經(jīng)能夠探索地球上大部分的地方了,還沒有被人類探索的地方,不足百分之二。
對我來說,強不強調(diào)這百分之二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反正我家旁邊的池塘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探索的東西了。
但我的探險心并沒有就此斷絕。
我開始在每一本書里尋找可能。
對很多人來說,書是藝術(shù)和思想的集合,再不濟(jì),那也是各種新奇故事的載體。
看書,可以陶冶情操,可以獲得快樂。
但對我來說,書的唯一意義,就是打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魯濱遜漂流記的荒島,神秘島的火山島,金銀島的無名小島。
那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正在發(fā)生什么,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存在本身。
反正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在什么時候,這些活動都從未停止。
真正重要的是我,世界因我而有意義。
日復(fù)一日貧乏可陳的學(xué)習(xí)實在是太無趣了。
我不想成為同學(xué)嘴巴里的名字,不想變成一個透明人。
我應(yīng)該是重要的,在那個我還不知道的世界里。
我不斷的尋找,小男孩傲嬌的好勝心慢慢變成了事實。
成績跟不上去的我變成了一個透明人。
突發(fā)的事件更是像一柄大錘把我給錘懵了。
我錯了?我沒錯!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這個世界越來越陌生。
為什么我開始覺得,我并不屬于這里?
所謂追求新世界,其實也是在這時候才成型的。
說實話,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能躺著做夢,我絕不會多花一點腦子。
只是我真的被逼到了極限。
我不認(rèn)可,卻沒有力量去改變。
錯誤就像一坨屎擺在我面前,我卻只能接受。
結(jié)局就是掀桌子不干。
我不是吃不了苦,只是我想不到我為什么要吃這個苦。
就像他家沒肉吃了,就想讓我把自己的肉割給他吃
算盤打的倒是挺好,可是憑什么啊?
我又沒把柄在你手上。
這個世界,又沒有我留戀的東西。
于是我渾不在意的往外走,任由那股推力把我推出去。
這個社會是傾向于淘汰所有人的;這是我最深刻的感受。
人不把人當(dāng)人,交流止于標(biāo)簽。
巨大的惡意幾乎赤裸的盤踞在社會的潛意識里。
于是我們想不明白為何,但還是覺得難受。
貧窮,疾病...再殘酷的現(xiàn)實我們都可以接受。
但拋棄是真的受不了。
所以在那些被徹底拋棄,淪為選票的人面前,我們還能笑得出來。
可我們也在被拋棄。
明明生活在新時代,但卻變成了只考慮活著的猴子。
這幾千年積累,只是為了讓猴子用上手機?
我很自私,既然我幸運的活了這輩子,那我就要做主人,而不是給人打工的配角。
是人生的主人,不是社會的主人。
只是這個目標(biāo)實在太過遙遠(yuǎn),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更重要的是找到一個折中的可以容納下自己的新世界。
再排擠下去,我就涼涼了。
所以這個折中的新世界在哪呢?
或者說,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逃過社會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