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兒隨著李媽媽去到老夫人的院子。院里已經燈紅通明的等著不少的下人。看到白瀾兒來到,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卉晴和王媽媽趕緊上前陪笑打招呼:“白姑娘來了。這邊請。”白瀾兒笑笑客氣的說道:“有勞了。”王媽媽和卉晴對視一眼,看看這白姑娘就是不一樣,剛剛差點沒命,現在看的也是鎮定自若,不像那個杜姑娘,據說已經嚇得暈過去好幾次了。大夫人杜氏現在還在陪著她。
果然是老夫人看中的孫媳婦。就是不一樣啊!一邊想一邊把白瀾兒帶入老夫人臥房,老夫人看著仍舊光彩照人,明眸皓齒的白瀾兒,心中擔憂減輕,起身緊握她的手,說:“瀾兒,可有受傷?”
“沒有受傷,老夫人,讓您擔心了,是瀾兒不對。”白瀾兒笑著搖搖頭說。
“哎,雖說是為我國公府,可是這樣也太冒險了。”老夫人愛憐的看著白瀾兒。
“老夫人,依我看,國公府已經被某些人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今日的冒險不算什么。”白瀾兒認真的看著老夫人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明白這些事的發生不是偶然。”老夫人點點頭說道。
“既然這樣,老夫人,我們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害怕或者擔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白瀾兒俏皮的對老夫人說。
“對,瀾兒說的有道理。時候不早了,你也累了,早點歇著吧。”老夫人慈愛的說
“老夫人,您也早點歇著,國公府還得靠您主持大局啊。”白瀾兒認真的說道。
“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國公府以后就是你和霖兒的了。”老夫人慈祥的目光看著白瀾兒。白瀾兒心內一動,面上不顯,仍舊笑語晏晏的點頭應是。
白瀾兒隨著卉晴來到旁邊的臥房。看著卉晴手腳利索的鋪床,點燈,倒茶,白瀾兒感激的對她說:“謝謝你,我晚上不用人陪。我也不習慣,你下去自去歇著。如果有事,我會叫你的。”卉晴沒想到白瀾兒不用她伺候,有些驚訝,但是馬上釋然了。這個白姑娘可是國公府的恩人,聽她的示下總沒錯。
卉晴立即陪笑的說:“奴婢聽白姑娘的,奴婢先下去了。”卉晴俯俯身就出去了。
白瀾兒看著不大卻布置溫馨的臥房,心中感動。自己一個弱女子能夠對抗陷害國公府的幕后之人嗎?
白瀾兒不由得回想起父親白子謙的話:“瀾兒,我們白家雖然已經沒有官職在身,但是族中曾經的勢力,尤其是那些出嫁的姑姑們,都是京城響當當的人物。如果有些事,國公府的人不方便做,你大可以去找那些姑姑們。她們身為白家的女兒,一定會支持你的。”
白瀾兒本以為不會這么快動用姑姑的勢力,沒想到,一到京城,小姑姑白秀妍先和自己取得了聯系。正好自己需要人幫手,便也不客氣的借用姑姑的力量。
這么快就把白家扯進來,是好是壞呢?
白瀾兒望著頭頂的青紗帳,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瀾兒精神十足的起來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看她果然神色自若,才徹底放下心來。很快,胡氏以及胡氏的兩個女兒都來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國公府的規矩從來都是一家人一起用餐,除非身子不適需要避忌,不然一日三餐都在一起。本來國公府人丁單薄,就算坐一桌吃飯也不覺得擁擠。
眾人分輩分依次坐下。蕭睿霖在京兆尹還沒回來。杜氏在照顧受到驚嚇的杜惜彤,二人也沒出現。
白瀾兒頭一次見到胡氏的兩個女兒。胡氏看著白瀾兒詢問的眼神,趕忙上前拉著一個個頭略微高些,瓜子臉大眼睛的女孩說道:“這是老大,12了,叫蕭慕瑤,”又拉進身邊圓臉蛋兒身量尚小的女孩說:“這是老二,8歲,叫蕭慕煙。快叫白姐姐。”
兩個女孩俯身行禮,齊齊喊到:“白姐姐好。”
白瀾兒趕緊站起身,笑道:“不必客氣,兩個妹妹真是生的可愛,我一見就覺得想親近親近。”
胡氏聽后,感激的說:“那太好了,多跟著白姐姐學一學,可是你們姊妹倆的福氣啊。”兩個女孩這兩日盡聽母親念叨這個白姐姐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蕭慕煙看著白瀾兒的眼神一臉的崇拜。她生性活潑開朗,看著白瀾兒只是個和藹可親的姐姐,完全不像自己想象中的是三頭六臂的神人,雖然有些失望,但是更覺得親近,就問道:“白姐姐,你可有神力?”白瀾兒看著她圓圓的臉蛋,伸手輕輕的捏捏,說道:“姐姐沒有神力啊。為何這么問?”
“母親說,白姐姐就是個神人,神人不是有神力嗎?所以煙兒才問你的。”蕭慕煙一臉認真的問。
所有人聽后都笑了起來。胡氏笑著說:“都是我平日說了太多你的事情,瀾兒不要著惱才是。”
“怎么會?煙兒可是喜歡什么神力啊?”白瀾兒越看越覺得慕煙可愛,雖說白瀾兒有個哥哥,可是從小分離不曾相處,自己孤獨的長大,一直想有個妹妹,今日看著活潑可愛的蕭慕煙自然有心親近。
“我最喜歡的神力就是能在天上飛啊。”蕭慕煙天真的說道。
“哈哈哈哈”一眾人又是大笑,童言童語最能逗人開心。
老夫人看著和樂融融的眾人,心內感慨,我們定國公先祖打下了這萬里江山,安定了國家;可是誰又來安定我們這個家呢?是眼前這個嬌俏可人的柔弱女子嗎?!如果上天安排白瀾兒就是那個人,我們就順應天意吧。老夫人想來心內安定。
“煙兒,快讓白姐姐吃飯吧,你看你說了這么多。”蕭慕瑤雖然埋怨妹妹,可是語氣里盡是寵溺。
“大家一起吃吧。”老夫人發話道。
眾人皆應“是”。
白瀾兒留心觀察果然是鴉雀無聲的吃飯,這和自己在家里的情況大相徑庭。父母親雖然不用耕種,但是四處給人看病或者上山采藥,白日總是不見身影,只有自己的奶娘和一眾父親的徒弟在家。可惜那些師兄弟們,個個嚴肅認真不茍言笑,就算求著他們陪自己玩兒,他們都是一樣的回復:“好師妹,師父知道了會責罰的!”
所以每日晚間的時候才能見上父母親。這個時候白瀾兒最活躍,把一天的所見所聞都講一遍,眉飛色舞的樣子經常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所以在白瀾兒的認知中,吃飯是要說話為好。這樣靜悄悄的,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白瀾兒心中輕嘆,不過好在飯食精致可口,彌補了不少失落。
吃完,大家剛在大廳落座,蕭睿霖一臉疲憊的回來。他一宿沒睡。
白瀾兒看著他的臉上已有少許的胡茬,心中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偌大的定國公府要靠他一個人支撐,他也不容易啊。
想到這里,語氣不由得輕柔有加:“可是又有突變?”
蕭睿霖看著白瀾兒關心的眼神,心中頓時充滿力量,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起碼還有瀾兒陪著我!
蕭睿霖一宿沒睡,又聽到白瀾兒溫柔的聲音,自己的行動一下子沒控制住,上前就抱著白瀾兒軟綿的身子,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心,一點點定了下來。
眾人看著蕭睿霖的失控,沒有覺得突然,大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只有白瀾兒不好意思的掙脫開,臉上一片紅暈,嗔怪道:“你做什么?這里這么多人!”
蕭睿霖聽完更覺得甜蜜,瀾兒的意思是人多不能抱,那人少的時候就可以抱了?
蕭睿霖不禁笑了出來。
白瀾兒看著他傻笑的樣子,被感染的也笑了。扶著杜氏的杜惜彤剛好走過來,看到相視而笑的二人,心內的那種不甘和憤怒徹底涌上心頭。她本來打算趁所有人都在的時候,好好和白瀾兒算算賬,所以特意裝作柔弱不堪,被人陷害但是會深明大義的樣子,可是一來就看到此番景象,心中大恨,不由得說道:“白姑娘瞧著氣色真好啊。”
白瀾兒從蕭睿霖肩頭看去,杜惜彤一臉的恨意已經掩蓋不住了。不由得好笑道:“杜姑娘的氣色瞧著也不錯啊。我還以為杜姑娘經此一嚇,就幾日都下不了床呢,沒想到這么快就恢復正常了。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噗嗤”一聲,蕭慕煙笑出了聲,她覺得這個白姐姐說話真有趣。
杜惜彤一直覺得胡氏的兩個女兒遲早要嫁出去,所以多有怠慢。而胡氏因著杜氏的面子,也不和她計較,所以杜惜彤受到委屈不滿,就時不時在姊妹倆面前發泄下。尤其蕭慕煙人小,都不懂杜惜彤是在針對她,過后和大姐說,才明白,心中對杜惜彤的不滿與日俱增,可是又無可奈何。
今日不想杜惜彤遇著白姐姐,真是遇到克星了。
胡氏眼神嚴厲的看了看蕭慕煙。蕭慕煙趕緊低下頭。但是臉上的笑意還是遮不住。
老夫人看著杜惜彤的做派就生氣。這么多年,自己的大兒媳婦被這個小妖精哄的團團轉。自己身為長輩勸也勸過,但是沒有任何效果。好不容易白瀾兒出現,和霖兒看著也是柔情蜜意的,可不能讓這么個小妖精從中作梗。
老夫人想到此,口氣有些冷:“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別逞強了,快回去歇著吧!”
杜惜彤滿腹委屈還沒發泄出來,就給堵回去了,不由得滿臉通紅的說:“老夫人是彤兒的錯,彤兒不該出來攪了白姑娘和表哥的好事。彤兒這就回去!”說完,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蕭睿霖看著哭泣的杜惜彤,心有不忍,說道:“彤兒不必回去。身子既然沒事,就出來走走。”
杜氏一臉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兒子,知道他一宿沒睡,又看到嬌顏欲泣的杜惜彤,更是心疼不已。當杜惜彤說白瀾兒故意把她拉入陷阱的時候,她有些懷疑杜惜彤的話,白瀾兒曾經答應過她,會照顧好杜惜彤的,怎么會陷害她呢?所以當杜惜彤要一個說法的時候,她默認了。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瀾兒掃了一眼杜氏和杜惜彤,就明白她二人的心中所想。白瀾兒對蕭睿霖說:“陳大人那里一切順利?”
“刑部尚書趙大人突然出現,單獨提審了江木倉。不知道說些什么。”蕭睿霖沉痛的說。
白瀾兒嫣然一笑:“如果那么輕易的留有線索將來還能定罪的話,那就太小瞧這個幕后黑手了!我猜有這樣本事的人,可是權勢滔天啊!”
“既然得罪了這樣的人,恐怕以后對付我們的手段會更加兇狠和殘暴。他在暗,我們在明,所以我們更要互相理解信任,這樣不容易在內部被人瓦解。杜姑娘你說對嗎?”白瀾兒若有所指的說。
炸然被提到名字,杜惜彤愣了愣,隨即惱怒不已,這是在指責我要揭露她陷害我嗎?杜惜彤委屈的看向杜氏,杜氏本來對杜惜彤的話有所保留,聽了白瀾兒的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心里覺得這可能就是一場誤會,一個小姑娘嬌嬌弱弱的如何會害人呢?杜氏就是被安寧侯府的老夫人養的太不諳世事了。這才導致她太善良的過。
殊不知她眼前的兩個小姑娘,一個奸詐狡猾利用她;一個聰穎博學算計她。白瀾兒就是看中杜氏的善心,所以當白瀾兒答應過杜氏一定要照顧杜惜彤,杜氏就會深信不疑。但是白瀾兒轉身就把杜惜彤拉入危險中,等你杜惜彤去告狀的時候,杜氏自然懷疑她的說法。這就是先入為主的理念。
杜惜彤憤怒的有些猙獰的笑道:“那個自然。白姑娘說的對。”心中的恨只能通過指甲掐向身邊攙扶她的卉香。
卉香頓時眼睛蒙上一層霧氣。
杜氏看著杜惜彤不再堅持,也松了一口氣,看吧,果然就是小女孩家的玩鬧而已。
杜氏輕拍杜惜彤的手,以示安慰。
杜惜彤又一次被白瀾兒氣的無計可施。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我一定將白瀾兒碎尸萬段!
白瀾兒已經和蕭睿霖商量接下來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杜惜彤心里如何咒罵自己。杜惜彤啊杜惜彤,我就是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霖兒和白姑娘有要事相商,我看你們其他人沒什么事散了吧。如非必要不要出門。”老夫人嚴肅的叮囑道。
眾人皆應“是”就都退下了。杜惜彤看著白瀾兒和蕭睿霖并肩一起的樣子就恨得牙癢癢,身邊有杜氏,不好發作,只好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回去了。
蕭睿霖帶著白瀾兒一路走到自己的書房,白瀾兒看著偌大的書房只有書,一桌一椅兩件家具,不由得感嘆:“好多書啊!”
蕭睿霖看白瀾兒喜歡,就高興的說:“這些還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二叔的房里。”
白瀾兒聽他提到蕭少言。突然靈光乍現:“你的二叔走了多久了?可是在你出征前不久?”
蕭睿霖仔細的想了想,果然是。
蕭睿霖雖然是武將,但是心思也算細膩,他明白白瀾兒問話的意思。
“這樣看來,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二叔啊!”白瀾兒心驚的猜測道。
蕭睿霖有些心慌,看著白瀾兒的的臉色,那該怎么辦的問話就被咽回去。
白瀾兒不由得眉頭緊促。
思考片刻,對蕭睿霖說:“你設法去通知你二叔,萬事小心!或者派人保護他。”
蕭睿霖點點頭。
白瀾兒心想,這樣不知道對手的交戰真是讓人不得要領。只能被動的防御而不能主動的進攻。這對定國公府真是不公平啊。
蕭睿霖看著白瀾兒沉思的樣子,明白她的擔憂和顧慮。這樣靜靜思考的二人,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樣寧靜的時刻被突然傳來的聲音所打破。
“王爺,安明將軍求見。”門外的下人回傳到。
“進來!”蕭睿霖說。
安明推門而入,看到白瀾兒卻在,不由得楞了一下,這個白姑娘都能出入王爺的書房了?進展很快啊!
“王爺,陳大人那里傳來消息,說江木倉畏罪自殺。”
白瀾兒和蕭睿霖有默契的互相對視一眼,這是殺人滅口的手段啊!那就死無對證了。
“這次被下監肯定看守嚴密,為何還能出事?”白瀾兒不由得發問。
“陳大人說,江木倉是咬舌自盡的。”安明回復道。
“咬舌自盡?那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才會選擇這樣激烈的死法。按說江木倉已經了無牽掛,想去陰間陪著武墨淵也是正常的,但不至于這么急于求死,還選擇如此慘烈的死法。”白瀾兒慢慢的分析道。
“難道他怕連累昌明伯府的人嗎?”蕭睿霖也說出心中所想。
“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他對昌明伯府應該沒有任何感情。如果有人威脅他,肯定不會選擇昌明伯。如果不是昌明伯,就是武墨淵的家人--上陽侯了!”白瀾兒說道。
看來,該去會會上陽侯了。
白瀾兒想的如何才能不經意的和上陽侯的人接觸上。
安明卻說道:“上陽侯可是個大家族啊,現在老侯爺還在世,一家子還沒分家都在一起住的。一共四個兒子,三個嫡子,就四房是庶子。一直不受待見,但是四房老爺卻也爭氣,科舉出身,早早的在禮部科舉考試司任職,十分受禮部尚書重用。”安明略略介紹道。
白瀾兒問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可是有親人嫁在上陽侯府?”
安明心驚的說道:“不錯,我的親姑母嫁與上陽侯府四老爺武恩德!”
白瀾兒想了想,就說:“過兩日宣王爺的王妃會舉辦一個賞花宴,讓王妃也給這個四老爺的內子下個帖子。我們正好可以問問。”
蕭睿霖聽的一愣,不由得疑惑道:“宣王妃的宴會邀請我們了?我定國公府一向不予皇室宗親來往,再說,怎么會有本事讓宣王妃想邀請誰就邀請誰?”
白瀾兒笑了笑,然后緩緩開口說了一句話,瞬間把蕭睿霖和安明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宣王妃白秀妍是我的親姑母。”
蕭睿霖有一瞬間覺得這個白瀾兒像個寶藏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安明卻覺得白瀾兒在這京城恐怕要刮起一股旋風。這平靜的京城恐怕再無寧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