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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05——從‘石頭’到‘石少爺’

因為和石逆安有約定,所以我放學之后先去和宜一打了一個招呼,然后才去找王京。

宜一聽說我要去探望石少爺,當時的表情很是驚訝。她跟我解釋說,因為石太太不想要太多的人過去借著探病的由頭拍馬屁,而且需要靜養的石逆安也不方便接待一波又一波的人,所以“石少爺住在哪家醫院”已經成為了逆安集團現在最大的秘密。

在這個時候,‘能夠去醫院看望石少爺’已經成為了在逆安集團是否被老板看中的最重要的標志。

聽完這番解釋,我也跟著做了一個剛剛宜一做過的動作——張大了嘴巴。

“鄭同學,你要飛黃騰達了噢~”宜一拍了拍我的肩膀,取笑我。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收下了她的取笑:“等真的有那一天,姐姐我帶你裝X帶你飛~”

她大笑著推了推我:“快去吧~別讓人少爺等你~”

我也笑著沖她揮了揮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王京他們的班級。

宜一說的很是,我不可以讓少爺等我。

看到我出現在他們教室門口,王京偷偷沖著我擺了一個“噓”的手勢,我反應很快地回了他一個“ok”。

看來,石逆安住在哪家醫院這個事情,不僅僅是全體的逆安人不知道,甚至就連跟他朝夕相對的同學們也不知道。

如此來看,我是不是真的挺“特別”的?

.

我這才開始沾沾自喜,現實就給我潑了盆冷水。

我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石逆安喜歡的人,那個叫李玨的女孩。

曾經面對聶敏的“天價”內衣,我沒有自卑。

曾經面對余杰的“逆天”智商,我沒有自卑。

甚至是身邊一直有個校花伍樂,我也沒有因為我比她平凡的長相而感到絲毫的自卑。

而現在,此時此刻,我卻在一個成績不如我,家世或許和我差不多,甚至長得比我還一般的女孩面前,第一次感到自慚形穢。

只因為,她敢和王京他們像正常的朋友那樣嬉戲打鬧,不管她是否知道王京他們的真實身份。

而我,永遠也做不到。

看到她和他們之間的那些互動,我有了一絲絲小小的羨慕。

我知道這樣不好,因為羨慕往往是滋生嫉妒的溫床。

我不會嫉妒,所以也不必羨慕。

我應該明白的——哪怕石少爺愿意紆尊降貴來我的世界和我玩“我們是朋友”的游戲,他也不屬于我的世界,他終有會要回去的那一天。

而他的那個世界,是小小的我去不了的。

.

我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沒有踏進他們的教室一步。

王京和那些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之后,才拿著書包緩慢地走了出來。

“李玨不去嗎?”我見她沒有跟在王京身后,問道。

“啊?”他愣了愣,然后才回答道,“她不去,她不知道。”

我沒有再問,她是不知道石逆安的真實身份,還是不知道石逆安生病的事情。

跟在王京的身后,我一路走出了學校大門,又繞到了一棟商務樓前,這才跟著他爬上了外面看著很普通,里面裝修得很精致的四個圈。

上車之后,我沒有再問多余的問題,倒是王京似乎忍不住安靜,一直再跟我說著話。

他跟我解釋了石逆安生病的原因,據醫生說是因為飲食不規律加上那段時間人太累。

接著他又解釋了石逆安為什么飲食不規律,為什么會太累。據王京說:“飲食不規律”是因為那段時間他們家做飯的阿姨臨時有事情回了老家一個禮拜,然后“太累”是因為石逆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決定在寒假發奮學習。

解釋完這些正經的原因之后,他還跟我說:“我覺得他最大的可能是因為表白被拒絕,受了打擊。”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把手攏在嘴邊偷偷摸摸地說的,然后再配上他當時的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我就把這個解釋歸于不正經了。

基于我幾乎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所以我也沒想著假惺惺地去八卦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從剛才見了李玨之后,我的心口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有些透不過氣的難受。

大概是覺得他剛才的爆料不夠刺激我,王京又開始八卦石逆安為什么隱瞞身份這件事情。

我對這個事情是真的挺好奇,于是就很配合的跟他互動:“那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呢?”

“嗯......”他故意賣了一下關子,演得還挺像那么回事。

我也很佩服我的演技,因為我很配合地接著問他:“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果然......

他剛才就是故意的,也就是在我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他就開始跟我解釋了:“我和石頭小的時候,還有一個跟我們玩的很好的小伙伴。在我們十歲那年,我跟著我爸爸升遷來了和市,石頭和那個小伙伴留在了我們出生的那個小城市。那個時候的逆安集團雖然還不如現在這么規模大,但石家在我們那個小城市在當時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富人了。

大概在我們十一歲的時候,比石家還有錢的那戶人家唯一的獨生子被人綁架了。那戶人家交了高額的贖金,還偷偷報了警,可是......當警察找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王京的故事停在了這里,我忍不住問:“那個孩子,就是那個跟你們玩得很好的小伙伴?”

他點了點頭,雖然已經事隔多年,但我還是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那明顯的悲傷。

緩了一會,他才又問我:“你知道,那個綁匪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然后嘗試著猜測:“難道是他們認識的人?”

王京對著我豎起了大拇指,然后回答:“你說的對,提出綁架的是石頭他們班級一個同學的爸爸。”

“所以,石太太給石逆安換到了和市學習,并且開始在學校里面低調行事?”我接著猜。

王京又點了點頭:“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石頭媽媽直接把石頭送到了英國,可是石頭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時間還是不能適應,這才選擇在和市定居的。”

這個事實有點沉重,我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下,于是我沉默了。

王京也開始了沉默,大概是因為想起了往事。

.

車子繼續開在馬路上,周圍的高樓大廈漸漸地越來越少,代替它們的是越來越茂盛的樹林。

再爬過一個小矮丘之后,一片白色的建筑群躍然在我眼前,白色建筑群中間最高的主建筑上有一個大大的紅色十字架,我想我們應該是到了。

車子直接開到正門口,前座的司機下車給王京打開了車門,站在醫院門口的門童走了過來給我開了門,下車的時候那位門童還體貼在我的頭上擋了一下。我也算借了他們的光體驗了一下上流社會的待遇。

王京似乎來過多次,因為護士臺的姐姐看到他之后就一邊跟他熟稔地聊起了天,一邊把我們領到了石逆安的病房。給我們倒完水之后,她才關上門離開。

石逆安這個時候沒在房間,據剛才護士姐姐說,他出去做檢查了。

我和王京就坐在了病房的沙發上靜靜地等他回來,我趁著這個功夫打量起了這間比我家客廳還大的單人病房,如果不是那張床一看就是張病床,我說這是某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都不為過。

茶幾上放著本雜志,我隨手拿起來翻了起來。原來這不是什么雜志,而是這家醫院的中文英文介紹,我一時心起就讀起了英文那版,然后我就知道了這家醫院那令人乍舌的價格——簡直就是搶錢!

我像丟燙手山芋似的扔回了這本雜志,王京似乎對我的這個舉動很感興趣,因為他忽然捂著嘴笑了起來。

“怎么了?”我側過頭看他,明知故問。

“沒......”他也就笑了一會就暫停了,“沒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石逆安回到了病房,身邊還跟著兩個想要攙扶他但明顯被他拒絕了的小護士。

似乎這一病,他瘦了許多,他那原本圓滾滾的臉也變小了一圈。如果單看那臉的話,也能算是半個帥哥了。

我心想,我果然猜得不錯,他如果瘦下來肯定很好看,說不定比我曾經認知中長得最好的余杰都要帥上三分。

等兩位護士退場之后,王京和石逆安的相處就隨意了起來,我雖然還是拘謹著,但比剛才要舒緩了些許。

趁著他們倆聊天的功夫,我從包里拿出了準備好的筆記本,并再次確認了被夾在當中的那個紅包已經粘牢之后,就走到了他的病床旁邊,趁著說話的功夫,把本子放進抽屜:“我聽王京說,你寒假因為學習學到廢寢忘食所以進了醫院。看著你這么愛好學習,我就把這本我精心記錄的筆記本送給你,當作是我的探病禮物了。”

“什么筆記本,我也要看看。”王京說著就要走過來拿我的筆記本。

我連忙關上了抽屜,還用身體抵住了這個矮柜:“不可以,這是我特別給石頭準備的!”

一時情急,我居然嘴快地叫出了“石頭”這個稱呼。

我有些不好意思,石逆安卻似乎挺滿意,他立刻就幫我阻止了王京:“去去去~不許看!”

“啊呀~我出錢行不行?”王京裝出一副哀求的樣子問石逆安。

“呵呵~”石逆安笑了笑,然后回答,“不行!”

我稍稍放下心,我的筆記沒什么不能看的,不能看的是里面塞著的紅包,那個我爸命令我如果送不出就不要回家的紅包。

無風無險地在醫院待了半個多小時,王京聽說石太太一會就要過來,便馬上拉著我一起離開了。

.

我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吃完飯的時候我還興高采烈地跟我爸匯報了任務進度。我爸聽到我成功之后,還高興地給我夾了三塊紅燒肉獎勵我。

直到臨睡前,我忽然收到了石逆安給我發來的短信。

石逆安:鄭十年,你到底把不把我當朋友!筆記本里的錢是怎么回事?!

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剛剛升起的睡意一下子就沒有了。

我糾結著要怎么回這條短信?更糾結著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我爸?

就這么糾結著就接著,我忽然又收到了他的另外一條短信。

石逆安:算了,筆記本我會好好看的。晚安~

我反反復復地確認了三遍,我沒有看錯一個字!

我的糾結終于得到了終止。

可我還是失眠了,不知道為什么。

——————————————————《我的十年》by 愛年的石頭————————————

當她提出想要來看我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她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也沒有什么需要特別隱瞞的。

所以,我就讓王京把她帶了過來。

她給我送筆記本,還說這是“特別給石頭”準備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時的我有了一種吃了牛奶巧克力的感覺,替她解圍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我沒有想到——她會在那本讓我欣喜的筆記本里加上一個裝著錢的紅包。這個紅包還是我媽媽來看我的時候發現的。

看到這個紅包的時候,我覺得我剛才吃下的牛奶巧克力其實里面裹著黃連。

我氣憤地給她發消息,質問她是不是沒有把我當朋友。

媽媽看出了我的情緒變化,也看到了我發的那條短信。她跟我說:你這樣是強人所難。

我不解,又問她我哪里強人所難了。

她的回答,我至今也無法忘記。

她說:你和她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朋友的,因為在她的心目中,你是高高在上的石少爺。

她的一句話,讓我發出了第二條短信。

我不能難為她,我卻開始難為自己。

經過之前的那段相處,我一直以為我和她已經算是朋友了,可今天這個紅包赤裸裸地揭破了這個“以為”的假象。其實現在細細回想起來,她對我和對宜一還是有明顯的不一樣,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性別的關系,現在看來或許并非如此。

就像我媽說的,也許她從內心深處并沒有把我當作朋友,我問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她忘記我是石少爺,只記得我是石逆安呢?

因為那個問題,那個晚上的我徹底失眠了。

現在想來,當時的我其實忽略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為什么一定要和她成為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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