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提亞的臉色很難看。

事情經過她已經從這些留守在城樓上的幾個士兵說了，看到那些隨風而動的白旗上寫著的醒目大字，她只覺得胸中一陣血氣翻涌，對于穆提斯惱怒憤恨到了極點。

“無恥老賊，我波拉子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你豈敢僅憑一己之見就將秘辛拱手送出！你可知道讓亞瑟得到了秘辛會給整個圣域帶來什么災難！”

雅典娜皺眉看著如同失去了理智般的里提亞，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將對一份秘辛的重視程度擺在自己子民的生命之上，尤其是在言辭之中似乎還對于亞瑟王持有諸多不滿的樣子。

“我不明白，為什么你會對王國，對亞瑟王存有這么大的偏見。”

雅典娜問道。

“呵呵，王國之王，圣域之主，太陽之子，這聽起來是多么至高無上的存在，你們只看到他賢明強大的一面，又有多少人能看得到光明背后的黑暗呢？”

看著里提亞眼中深深的恨意，雅典娜愈發的覺得難以理解她的這種恨意從何而起。

“你知道傀儡軍實驗嗎？”

雅典娜眼中精光一閃，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我聽父親提起過，但他也只是跟我提過這個名字，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但這應該是屬于王國的機密，你是怎么會知道的。”

里提亞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多少帶著些羨慕的神色。

“沒想到身為戰爭女神，集人民的信仰與擁戴、榮耀于一身的你，居然會不知道這個，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意外了。”

“傀儡軍實驗到底是······”

戰爭，損耗的不僅是國力和財力，還有······人力。

而無論戰爭雙方如何易主，戰爭的主角永遠都是士兵！

戰火紛飛，兵刃無情，在戰場上能夠殺人是一種本事，而能夠活下來，則是一種更高的本事。

也許上一秒你還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同伴被砍掉了頭顱，鮮血飛濺，下一秒，你自己卻也得到了同樣或者是更慘的下場，戰場，是死神游蕩的樂園。

往往在鮮血染紅了大地，尸骸成為了新的地表之時，你才能看出戰爭的殘酷，但是作為一名士兵，從他踏上戰場的第一步開始，就已經在承受著這種殘酷了。

“傀儡軍”，是由亞瑟前七代的國王提出的概念，卻直到他前四代國王時才被批準秘密進行的小規模“人體實驗”。

其實到了亞瑟父親這一代，傀儡軍的實驗已經初見成效，只不過礙于一些不可避免的客觀因素，一直沒有被允許投放到戰爭中使用，其實傀儡軍的概念并不只是在王國才有，一些與王國有所牽連的小國家，他們的君主也或多或少的知曉一些，只不過知道的并不是很深就是了。

但是，對于里提亞而言，這卻是最為熟悉不過的東西了······因為，傀儡軍這一概念，使其得以在世間流傳起來的，最初的源頭就是魔法師國度——波拉！

所謂的王國首創，根本就是他們為了光明正大的奪走和制造傀儡軍找的借口，一個彌天大謊！

“我們偉大而仁慈的王，他想制造傀儡軍的初衷，只是為了想要幫那些重傷不治而又不想就此死去的士兵一個活下去的希望，讓他們無畏的靈魂和英勇的身姿能夠再次在這個戰場上馳騁······”

里提亞深吸口氣，仿若隔著虛空看到了那位波拉先王設想中的壯烈畫面。

“可是這份美好的希望到了王國手中，到了亞瑟那個男人手中之后，卻被無情的染上了欲望的鮮血，變得面目全非！”

雅典娜無言，里提亞話中那份驚天的怒意，讓她的心情難以抑制的沉重了起來。

“你知道你們王國為什么會頻繁的發動戰爭，又為什么會有流云箭這種東西嗎？因為只有通過戰爭，才能補充到制造傀儡軍所需的尸體！”

“你是說，傀儡軍都是······尸體？”，雅典娜眉頭緊鎖。

“我只知道在王國手中誕生的傀儡軍，已經偏離了它最初的軌跡和目的，亞瑟的傀儡軍隊，雖然只有數萬左右，但那卻是用了數不清的尸體堆出來的，其中，甚至還有那些本可以活下來，卻被殘忍的當成了制造傀儡軍原料的人！”

“你說的這些，難道不會是你故意編造出來詆毀亞瑟王的么？！”

她不愿相信，自己舍生忘死捍衛的榮耀，效忠的王國，是這樣一個惡鬼般的面目。

“詆毀？等你見到亞瑟的時候，見到他引以為傲的傀儡軍的時候，看他會給你怎樣的回答。”

······

圖蘭特對著身旁的一名親近侍衛招了招手，“傳令士兵們先往后方撤退一里地，隨時做好應變準備。”

“是！”

“好，我圖蘭特可以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交出秘辛以及開啟秘辛的鑰匙，我可以放過波拉。所以接下來，你們準備怎樣和我們合作？”

穆提斯聞言，眉梢一跳，“將軍，我們要的是王國的承諾，不是您的承諾，除非您以王國的名義向上神起誓，只要我們交出秘辛鑰匙就絕對保證留波拉一條生路，否則的話，王國將在圣域永遠無法立足，后繼三代必亡！”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波拉將亡之臣，竟然敢公然挑釁王國的威嚴！我一再忍讓，你卻一再得寸進尺，難道你以為我堂堂大國真的會在乎你口中妄言的秘辛而任由你如此戲耍！”

穆提斯眼中精光一閃再閃，“哼！我不信亞瑟王會任由秘辛鑰匙在自己眼前被毀滅而無動于衷！更不相信······”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間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行了，別再說了，你們說的‘鑰匙’我不懂，我只知道，既然是她的東西，就應該屬于她，你們，沒有資格動。”

穆提斯先是一愣，緊接著嘴角一抽，怒吼道：“靠，混帳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你是什么身份，敢這么跟我說話！還有，鑰匙是整個波拉的，不是那個小賤人的！”

“我敬你是年紀大的人，你若是為老不尊，我也不介意替她修理你。”

眾人愣愣的看著這個敢于和穆老叫板的士兵，不知道他是在發什么瘋，尤其是那個之前和他搭過話的波拉士兵，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靠，丫的吃錯藥了？！”

白起倒拎拖手中的長矛，信步上前，漸漸走出了波拉眾人的小圈子。

“哦對了，剛才你說那東西是波拉的，可這整個波拉······都是她的。”

穆提斯怒目圓睜，卻只見在自己的叫罵聲中，白起頭也不回的走向了王國軍隊伍前線。

風起揚沙，撩動了青年那飄逸的黑發，他深邃的黑眸中，倒映著面前的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