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偶遇

楚銘從六福居出來，他還是決定去醫(yī)院看看，李科臻應(yīng)該知道點小道消息。

外科門診今天出奇地冷清，幾乎沒有病號坐著等叫號，他有些奇怪，推門進去。

李科臻正在看手機，他抬起頭，“你還真把醫(yī)院當(dāng)家了，以前你可不這樣，也聽到了什么？”

楚銘挨著他靠在桌子上，“今兒是怎么了，挺冷清。”

“可不是，我來的時候，大廳里就議論紛紛，看病的全走了。”李科臻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我怎么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有人故意搗鬼？”楚銘看著他。

“你別看我，我也想知道，這不是要把醫(yī)院搞臭嗎？我熱愛人民，熱愛黨，我保證，不是我。”他舉了一下右手。

“一定是有些主任，見沒撈到油水，背地里使壞。”李科臻幸災(zāi)樂禍地說。

“咱們醫(yī)院就有這樣的光榮傳統(tǒng)，你不是不知道，去年，鄭院長發(fā)了一筆錢，不是有人捅上去了，其實是隔壁科副主任嫌沒按主任級別給，少了六百，這里的事說也說不清楚。”

要真像他說的，鬧騰兩天就過去，那就好了，楚銘嘆口氣。

“欸，你沒事吧？”李科臻認(rèn)真地看了看他。

“我能有什么事？一個跑腿的。”楚銘攤開手說。

“沒那么簡單，李慧娟是你二嫂，王子新跟她又是那樣的關(guān)系，你從平頭小子一下提拔當(dāng)主任，眼紅的掛上你，也說不準(zhǔn)。”他狡黠地笑笑。

“我無所謂，查到我頭上，我做的認(rèn)，不是我做的，門都沒有。”他看看門外，一個聳著肩的人影走過去。

他打開門，“有病看病，沒病轉(zhuǎn)悠什么？”他一嗓門，好幾扇門都打開了，那個陌生男人從西門出去了。

“我勸你還是回去，陪著老婆、孩子，逛逛，有事我給你打電話。”他站起來轟他。

楚銘明白他的意思，讓他避嫌，他也希望風(fēng)波趕快過去，他干了一半的工作，不能扼殺在搖籃里。

一樓大廳，除了滾動屏還像以往有序地轉(zhuǎn)動，為數(shù)不多的人排隊拿藥，平時健步如飛的護士門，今天都變成大家閨秀，門檻都不邁一下。

他慢吞吞地往外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楚銘，等等。”他沒轉(zhuǎn)身，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他確定是二嫂。

李慧娟跑過來，兩個人來到停車場旁的涼亭，還算溫軟的陽光照在翹脊上，紅色的琉璃瓦閃著金色的光環(huán)，他們都沒有心情說昨天發(fā)生的時，都愁著醫(yī)院的難關(guān)什么時候能過去。

“上面來查了，鄭院長請假，局里審計科正在查賬，你沒事就別晃悠了，礙眼。”她腳下踢著石子，小聲說。

“到底因為什么？”他問。

“我聽老王說，有人拍下鄭院長跟威亞公司接觸的照片，捅上面去了，幸虧老王是陪同，才躲過一劫。”她心里也是慌慌地。

“能知道是什么人嗎？”據(jù)他的判斷應(yīng)該是內(nèi)部人。

“這個不好說，聽說只寄的照片，不是實名舉報，老王說，是咱們醫(yī)院的人。”

“嗯？”他抬起頭，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王說，見面的地點和談話內(nèi)容都是絕對保密的，不可能被抓到把柄，除非是內(nèi)部人泄露出去。”

“這個項目能保住嗎？”這是他最擔(dān)心的。

“這就要看局里怎么處理，我不知道。”她見有人走過來，假裝清了清嗓子說：“五病室家屬要求出院，你給看看，能不能先給他辦出院。”

她又小聲說：“老王正在查，你也小心點，畢竟知道內(nèi)情的就你們幾個人，那個李科臻到底靠不靠譜，是不是他放出去的風(fēng)？”她沒往下說，看到小叔子冷冷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又說多了。

她坐在涼亭下，忽然掉起眼淚，他知道她又該叨咕二哥的事，轉(zhuǎn)身離開，她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地出神。

“關(guān)彤彤還是說了謊，她和鄭院長之間就是讓人抓住把柄。”他很生氣，為什么就不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做點事，非得走歪門邪道！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裝睡。

玉芬擔(dān)心他生病，又是摸頭又是蓋被子，“我沒事。”他把被子掀開，不想說一句話。

“這早晨出去還是好好的，怎么回來就??????”媽媽也走過來問。

他坐起來，“玉芬，我們逛商場去。”

玉芬答應(yīng)說，“我們都去，媽也出去散散心。”

她給婆婆穿好羽絨服，自己穿上羊絨大衣，楚銘拉著兒子的手，一家人鎖好門，進了電梯。

冬日的風(fēng)里帶著春天的訊息，磚縫里已經(jīng)露出綠綠的草頭，地上濕潤潤的，踩上去留下鞋印。

他們坐進車?yán)铮ト凶畲蟮纳虉觥?

商場里還是紅紅綠綠節(jié)日的氛圍，新上架的衣服，都是春款。

玉芬給婆婆買了一件開衫，自己也挑了一件，楚銘跟著兒子去看體育用品，他給兒子買了一個籃球。

他無意間抬頭，看到奢侈品柜臺，王子新陪著他老婆在買名牌包，他老婆一身富貴肉，裹著貂皮大衣，大紅的嘴唇敞開露出大齙牙，剛剛二嫂含淚的樣子又浮現(xiàn)在眼前，他真想走過去，一拳轟過去，把這個人面獸心男人打個人仰馬翻。

王子新好像看到玉芬，他跟老婆說了些什么，然后走過去跟她打招呼，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心想：玉芬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王子新？

他也走過去，王子新見到他，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笑著說，“還以為你在忙項目的事，看來你在家也是暖男？”

玉芬羞澀地低下頭。

“項目不是暫停了嗎？”楚銘問。

“誰說的，你就是不諳世事，外面怎么亂，心里都要有定數(shù)，干好你自己的，一切自有天意。”他煞有見識地說。

“你們接著溜，我就不跟你們聊了，我太太脾氣不好，該等急了。”他紳士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去。

“醫(yī)院都快癱瘓了，他還有心情陪老婆逛商場，二嫂剛剛跟我愁的要哭，他還是不是人？你是怎么認(rèn)識的他？”他看著他的背影氣憤地說。

“你忘了，你們醫(yī)院工會組織聯(lián)誼，你帶著我去過一次，我還和他跳過一支舞呢。”她淡淡地說。

“哦，那時我剛參加工作不久，工會為單身狗組織的。”他想起來，確有這么回事，沒想到王子新還記得，看來玉芬給他留下的印象蠻深。

他看看她，她還是原來一樣的瀑布長發(fā)，溫玉般的面色，暗藏激情，靈動的細(xì)長眼睛，這么美的老婆，誰見了不是一生一世！

“走吧，那邊有個披薩店，我們點個披薩，歇歇腳。”她見他愣神，推開他，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