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客棧”

晉華一出房門，就感受到了周遭或重或輕的眼神。其實在圣熙國，大多數商人都很低調，以免引起他人的反感嘲諷，落了面子，所以大多都學習那些世家大族的做派，例如：購字畫、賞歌舞、裝清貧、扮儒士。

在這方面趙家倒還是坦蕩，對自己商人的身份從不遮掩，衣食住行也從不會虧待自己。晉華挺直脊背，從一群心懷鬼胎的人眼前經過，留下一個個或艷羨或嘲諷的人，在后面竊竊私語。

“公子，準備好了。”南云上前沖著晉華道。順便接過惜時手里的包裹，挎在肩上。

晉華輕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將視線放在南云身后的男人身上，淡淡開口道：“你家主子怎么將你留給我？”

“主子說我話少，適合公子你。”土豆依舊是那般不咸不淡的語氣，絲毫沒有對晉華剛才略帶嫌棄的語氣影響到。

“知道我們要去哪里？”

“知道，主子囑咐過。”

“走吧，你來趕車。”晉華沒再說話，可能是被土豆這直白的話，給噎著了。

惜時目送晉華一行人，上馬車離開后，轉身回客棧時遇到出來找她的小蔥，便叫上他一起去，回了客棧吃早飯。

……

“別院”

“老大，你說這王奉山搞這么一出，到底是為什么？難道他真的想要幫忙？”云動等所有人都退下去后，從這衛治疑惑道。

“不管他是想做什么，都不能順著他的意，派人看管好哪個提供消息的人，待事情調查清楚后我再報告給主子。”衛治淡淡道，絲毫沒有受王奉山今日這么一出的影響。

“既然那人這么重要，為什么還讓王奉山知道？”

“在王奉山的地盤上，瞞住他的可能性很小，還不如借這人讓王奉山放松對我們的警惕。”

“明白了”。

“人調查得怎么樣了？”

“縣衙內里有機會直接接觸，有關疫病的事的人，包括王奉山在內，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已經在縣衙多年的朱師爺，另一個是在兩年前來到仁安鎮的丁師爺。”

“繼續說。”

“據這府內的下人說，這朱師爺圓滑世故，特別愛貪些小便宜但是卻沒有什么大的把柄過錯，而且幾乎每年縣內的祭祀，節日活動的舉辦，都是他一手操辦，從未出過錯。”

“他可有什么親戚？”

“沒有，說是唯一的兒子原本在縣衙內當捕頭，后來出任務去世了。”

“還有呢？”

“關于這朱師爺，暫時就只有這些訊息了，混進縣衙的人還需要一段時間，而我們這里只是一個別院，有用的消息不多。”

“那，那個丁師爺呢？我昨日就感覺此人有些不對勁，走路時，腳步輕盈，步伐有序，看起來像是習過武。”

“這丁師爺的消息就更少了，府內的人都說他看起來總是對誰都笑盈盈，但是卻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而且，此人不管辦公到多晚，都絕不在衙內休息。”

“他有家室？”

“沒有，不光沒有，此人完全沒有任何深交的朋友，唯一知道的就是王奉山非常信任他，幾乎縣衙內的大多事情王奉山都要過問他的意見。”

“一個相貌端正，身姿挺拔的男人，沒有伴侶，卻每天堅持回家，絕不在外過夜，在仁安鎮待了兩年多，卻沒有朋友，沒有親信，仿佛隨時就能消失。”

“按照將軍這樣說，這丁枚實在太過可疑，需要我去將人監管起來嗎？”

“暫時先不用，以免打草驚蛇。”

“是”。

“派幾個人喬裝混進那個朱師爺府內。”

“明白”。

……

“主子，你說我們來這里干什么呀。這荒無人煙的，看起來怪瘆人的。”黑山一邊手拿鐵鍬拋著坑，一邊看著對面也蹲著，帶著手套刨著什么的南柳，道。

空曠的山頭，荒原幾里毫無活物，在距離南柳二十步距離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房子，說是房子但是卻沒有房頂，房子四周由帶著梵文的臺子圍住，墻面和地面上，均布滿了褐色的及焦黃色的痕跡，有些痕跡已經泛黑。

“這里是焚燒尸體的地方。”南柳淡淡的開口。

“什么！那這里不是很危險，主子你說你，這么危險的地方你來作甚，有什么要查的，交給屬下不就行了，快快快，你快回去。”黑山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急匆匆的道。

“行了，別大驚小怪的，只要做好防護，不會染病的。”

黑山依舊對南柳的話深感懷疑，看看全副武裝的南柳，又看看被囑咐穿得嚴嚴實實的自己，最后沉默下來，上前搶過南柳手上的小鐵鍬，兩只手一起，獨自挖著。

南柳看了眼黑山，站了起來，打量著四周，道：“我想看看，這里有沒有什么線索，畢竟這里是發病人最多的地方。”

“可是這發病的人都送到哪里燒了，還能有什么線索？”

“如果只是用普通的柴火，想要將人全部燒干凈，是不可能的。”

“就不能在尸體上潑了油嗎？”

“要知道，他們要燒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而是成百上千的人，你覺得他們會用多少的油？而且用油，也會留下痕跡。”

“所以，大人是覺得這下面會有尸體？”

“這焚燒房，并不能容納那么多的尸體在內，所以會有人專門將這些尸骨清理出來埋葬，這就是為什么這方圓三里地，會如此冷清，甚至連成片的雜草都沒有的原因。”

黑山閉眼想了想，那滿山頭的尸體，頓時感覺頭皮發麻，真不知道那些負責燒尸體的官兵是怎么承受的。

黑山感覺自己鐵鍬似乎碰到什么堅硬的東西，將四周的已經弄散的泥土刨開，一具尸骨頓時顯現出來。

“啊！主子，真有東西。”黑山驚呼道。

黑山將尸骨刨出來，放在平坦的空地上，南柳蹲下來，細細查看著。

十幾塊零散的尸骨，已經拼不成形，但是在幾塊尸骨上，依舊能夠找到發黑的痕跡，與在“狹水溝”看到的尸骨相同，均有中毒的痕跡。

“行了，將這幾塊尸骨，用東西裝起來，我們回去。”南柳沉思后，淡淡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