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雜樹林,什么樹都有,椿樹,楊樹,槐樹,構樹。除了這些樹下還長著一些已經干枯的雜草和帶刺的槐樹枝。
所以進入樹林后行走并不容易,除了小心腳下不要被絆倒,還要小心帶刺的槐樹枝,尤其是在積雪成冰的地方,還有滑倒的風險。
花蔓蘿忽然打了個哆嗦。
“這兒好冷?!被}說道。
不只是花蔓蘿,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感覺,樹林里的溫度比外面要低很多,外面的積雪基本都已融化,但這樹林里卻仍有一團團的雪,樹枝上甚至還掛著一些冰溜子。
幸虧有學院的制服,除了露在外面被凍疼的手和臉,陳曦身上還是比較暖和的。
花蔓蘿走的很快,陳曦一邊追,一邊問道:
“這片林子是以前就有的嗎?”
“嗯,一直都有,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還經常來這里玩,不過后來就不怎么來了。”花蔓蘿頭也不回地說道。
“以前也這么冷嗎?”火弦問道。
花蔓蘿忽然停了下來,她想了想,看著火弦點了點頭。
“你一提醒我才想起來,這里的確是比其它地方溫度要低。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看看?!?
花蔓蘿說的地方有什么特殊之處嗎?眾人不解,只跟隨著她在樹林里磕磕絆絆地走著,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空地,這空地地勢較高,幾乎沒有植物生長,地面上散布著幾個黑色的大洞,洞口都是比較規整的圓形,看起來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像是被人特意挖出來的,看起來非常打眼。
“這些洞是……”陳曦不禁問道。
“紅薯窖?!被}走到一個洞口附近,對他們說道,“剛才火貍提醒了我,這片林子一直以來溫度都不高,我們村的人在這兒挖了不少紅薯窖,用來放紅薯。夏天涼快,冬天下面的溫度又比地表溫度高,很適合儲藏?!?
陳曦走到一個洞口,彎著腰往里看,但洞里卻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陳曦回頭時卻嚇了一跳,花蔓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正出神地看著紅薯窖的洞口。陳曦走開站到了一邊,花蔓蘿似乎是入定了一樣,看著那洞口,一動也不動。
“你怎么了?”陳曦拍了拍花蔓蘿的肩膀。
花蔓蘿這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來,她看看陳曦,又看了看火弦與暗影,緩緩開口了:“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但我都分不清那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這一切好像在夢里都已經發生過了……”
花蔓蘿又看向黑漆漆的洞口,似乎是有些猶豫,并沒有接著說下去。
“什么事情?跟紅薯窖有關?”陳曦站起身來問道。
火弦與暗影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然后也看向了花蔓蘿。
“有點這種感覺……什么時候我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我掉進了一個洞里,洞里面是四通八達的隧道……我,還有別人,里面有很多的……蛇,我還有其他人……跟蛇搏斗……后面我就不記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見這紅薯窖時候,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被}抬頭看著干枯的樹枝說道,“這應該是個夢吧……”
“就算這樣,驅靈師的夢也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暗影說道。
陳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些紅薯窖廢棄多久了?”火弦忽然問道。
“很多年了……我記不太清楚,大概也是我上小學時候,突然間村里所有人都不用這些窖了?!被}回道。
正在這時,陳曦腳下的土突然松動起來,一種下陷的感覺從腳底傳來,陳曦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后跳開,再看時發現他踩過的地方已塌了一塊。地下忽然傳來細微的震顫,這震顫越來越明顯,伴隨著粗糙的,類似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那感覺和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從地下游走一般。
但當他們望向漆黑的洞口時,什么都看不到。
花蔓蘿皺起了眉頭,曾經的夢境也因這聲音和震顫變得更加清晰了。但她卻并不敢開口說話,直到那震顫又漸漸消退,沙沙聲也遠去之后,花蔓蘿才囈語一般地開口說道:“這下面有東西......我們應該去下面......”
然而對陳曦來講,花蔓蘿的話幾乎等同于廢話。他放眼望去,面前的空地約有一百多平方米,散布著大大小小十來個洞口,他們應該從哪個洞口下去呢。
忽然間陳曦只覺得身旁有人影閃過,再看時卻發現花蔓蘿已跳進了他面前的洞口里了。不由得他多想,陳曦緊跟著也跳了下去。
這紅薯窖出奇地淺,窖內一片漆黑,溫度比地面上似乎要高一些,窖底潮濕而柔軟,讓人有種踩在沙灘上的感覺。在陳曦的眼睛還未適應黑暗之時,火弦與暗影也跟著跳了下來,接著,窖內便亮了。
火弦手持飛虹,飛虹燃燒著藍色的光芒,正是借著這藍光,眾人看清了這地窖內的情形。地窖內部類圓形,約摸十三四平方米,因為土壤松軟,地窖的土壁已開始坍塌。一條彎曲的約摸一人多高的圓形通道開在地窖的一側,火弦走過去照著那洞口,只看到那洞口仿佛是一條通道,向前向下延伸去,卻似乎深不見底,不知通往何處,洞壁潮濕,似乎滿布著類似于蝸牛爬行的粘液,湊近后還能聞到淡淡的腥味。
洞口小,只容一人通行,火弦在前,接著是陳曦,然后是花蔓蘿,暗影走在最后,四人就這樣接連走進了潮濕的洞口。
這通道似乎是刻意開挖的,寬窄均勻,許是因為那粘液的原因,四人只覺得腳下有點打滑,一開始的坡度較緩,所以雖然打滑,但四人都還站得穩。但約摸一二十米以后,坡度便陡然增加,四人被這坡度帶著飛速向下滑去,通道曲折,兩旁不時閃過漆黑的類似的洞口,但因速度過快,其余洞內的情況三人都看不太清。
隨著四人的不斷向前向下的滑行,洞內的溫度也在提升,也不知過了多久,坡度又變緩了,在坡度接近于零的時候,四人也停在了通道的轉彎處。
火弦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便熄滅了飛虹的火焰。
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