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西江苗寨，山腳下的地洞里，高賀急匆匆推開門進了正在打牌往臉上貼紙條的三個人那個房間，“今天好多人突然離世了。”

“噢？”程諾饒有趣味地抬起了頭，又覺得自己的表情太過于輕浮了，就低沉著嗓子說：“真是為他們感到慶幸，不必面對這個世界的毀滅。”

“有消息說，他們是登船了。”

“登船了？”

“對，就是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就不會為人類文明殉葬了。”高賀解釋道。

“2012么這是？”

董安安撕去了臉上的紙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年好像是2017年。”

貝克爾曼問，“你聽誰說的，登船這件事。”

“大家都在說啊，說的言之鑿鑿的。好像是從奇點說出了要毀滅文明這件事的那一時刻起，就已經在找庇護所了。”

“懦夫，不玩了。”貝克爾曼把手里的牌一摔，他的臉上已經被貼滿了紙條。程諾低頭看著貝克爾曼扔下來的牌：“喂，這局你好像又輸了，你不會是因為怕輸所以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吧？”

貝克爾曼不理程諾，“不過說真的，即便是有一艘開往新世界的大船，里面恐怕也沒有我們這種凡夫俗子的位置吧？”

高賀欲言又止的，貝克爾曼手托著腮：“有話就說。”

“我覺得，你應該問問老大，看看能不能搞一些船票。”

貝克爾曼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高賀的意思，他搖著頭，“沒用的，我們連奇點打算干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躲得過呢？”

程諾手指敲打著桌子，“除非。”

“除非什么，別老是話說半截，容易沒朋友的。”

“除非，有一個地方，是離得開核彈攻擊，而且即便是有什么地質災害也不會被怎么樣。”

“那是哪里？”

董安安回答：“有啊，XZ咯，2012的電影里不就是躲在那了么。”

“懦夫，都是懦夫，不想著怎么打贏，光想著逃跑了。”貝克爾曼好像是真的有點憤怒了。

高賀問，“你們不是在請筆仙么，怎么打上牌了？難道又在請斗地主仙兒么？”

“為了不往靈異的調子上走，我們這是嚴肅的科學探討。”貝克爾曼糾正他。

高賀感慨道：“大科學家，我也想跟你探討一下科學，你說現在科技有那么發達么，真的能夠毀滅世界么？”

“現在人類的認知水平，比過去要高很多，比未來要低很多，不是足夠的好，但是對于毀滅人類本身來說，已經夠了。”程諾代替貝克爾曼回答，說完之后，兩人心有靈犀地在空中擊了一下掌。

高賀“噢”了一下，然后說，“我想請個假，沒幾天了，我想回家。”

貝克爾曼利索地說，“去吧，跟王韜說一聲，讓他也走吧。”

“可是老大那...”

“沒事天塌下來砸死我。不對，這都快世界末日了，你還想那么多干嘛，去吧，去吧。”

王韜很快拎著不多的東西出現了門口，“那我走了啊。”

貝克爾曼起身，走到了兩人面前，瘦小的胳膊給了他們兩個充實的擁抱，“去吧，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

王韜說，“如果有地獄的話，我們會在那里相見的。”

他又補充：“傳真機就留給你了，萬一有什么消息的話，也好聯絡。”

“不必了，銷毀吧。”

“銷毀的話我們就趕不上順風車了啊科學家。”高賀也不管了，只是歸心似箭。

貝克爾曼有些無奈，“去吧。”

倆人走后，他走到了那間通訊室，打開了一個銷毀桶，拆分了傳真機，扔了進去。

董安安過來看，“那我們跟外面怎么聯系呢？”

“我們指望不上外面，我們只能指望上你了，所以安安，你有什么能想到的，只有你跟什么人知道的地方么？”

“我在努力想呢。”董安安什么時候都盡量保持著謙和友善，這就讓貝克爾曼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想起來就想，想不起來，我們好歹死在一起了。”

“你在臨死之前，不打算洗洗頭么？”程諾找到了一根火腿腸，用力地咬著。

“你吃火腿腸都清湯寡水的啊，要不要加點油，我臉上有，給你來點？”邊說著話，貝克爾曼的臉邊往火腿腸上湊。

“算了吧算了吧。”程諾抱緊了自己的火腿腸，“好不容易才翻出來的王韜的存貨。他們兩個是你的同事，也是羅馬騎士會的么？”

貝克爾曼說，“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都什么時候了，還守什么秘密啊，你就說說唄。”程諾美美地咬了一口火腿腸“真香。我這人，這些年就一直在做著關于你們組織的研究，反正現在也快沒有幾天了，你就告訴我唄，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做了這件好事，萬一你就上天堂了呢。”

“呸，我才不會死呢，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我祝福你死無葬身之地好了。”

董安安聽到這句話，想到了一些事情，“說到死無葬身之地，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兩個男人立刻住嘴，看著董安安，董安安卻說，“還有火腿腸么，給我也來一根，看你吃，把我看餓了。”

“我們出去吃，我請客，吃飯吃飯，吃飯有助于思考，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貝克爾曼做作地嫌棄著程諾，“怎么還會有人吃火腿腸也吃的這么香甜的，腦子有問題。”

“你早說啊，我這都快吃飽了！”

點了一份大大的酸湯魚火鍋，涼拌折耳根，狼牙洋芋，糊辣椒炒羊雜碎，三個人狼吞虎咽，看的周圍的食客嘖嘖稱奇。董安安還顧忌著淑女風范，可也是吃到了十分飽，她是真的很餓了，最后一個放下了筷子之后，她問兩個男人：“我在想，我的墳墓，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呢。”

程諾打著飽嗝：“有人給你修墳墓，那怎么會只有你自己知道呢。”

董安安說：“如果墳墓是早就買好了的呢？”

貝克爾曼有些瞠目結舌，“你是說，你的墳墓里，有奇點的系統備份？”

程諾仍然不看好：“即便我們找到了奇點的系統備份又怎么樣呢，事實證明，他還是可能有若干潛伏著的系統備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