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旗痛苦而自嘲的樣子，讓姜藝昕覺得很難受，她不斷地搖頭，想要告訴丁旗，在她眼里他是那么的優秀。可是姜藝昕知道，丁旗渴望的是父親的認可，就算別人再怎么說他優秀，那也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她本身也面臨著相同的問題，所以她能明白丁旗的感受。
“Odin是你的父親，他不可能會放棄你，旗哥，重新彈鋼琴吧，重新參加比賽，你會成為全球著名的鋼琴家，會去到維也納、意大利、俄羅斯、美國……你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舉辦巡演……”
“來不及了……”丁旗突然夸張地笑了起來，姜藝昕甚至感覺到他深邃的眸子里，霧氣彌漫，他舉起那令人羨慕的修長雙手，笑道，“即便手型、指法沒有問題，但是感覺、靈魂都已經不在了，現在的這雙手，只能讓我做個鋼琴愛好者，我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彈琴了。”
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彈琴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姜藝昕聽不明白，她茫然地望著丁旗，突然伸出手，她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了丁旗的手，問道：“昨天，你彈的很好啊！”
“一個幼兒園的鋼琴老師也可以彈得很好，但要達到真正的高階水平，這雙手已經做不到了。”
“我不明白。”
“我……自殘過雙手。”丁旗溫柔的面龐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更加柔和，可是當聽到“自殘”兩個字的時候，姜藝昕只覺得渾身冰冷。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說也罷了，你不用太替我擔心。”丁旗的臉上突然出現像往常一樣的笑容，他在用笑容來驅散厚重的哀怨與當初沖動所造成的悲劇，“我還是可以彈琴的，雖然不能長時間彈，但每天偶爾彈彈，還是沒問題的。”
“Odin知道嗎？”
丁旗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童語也不知道，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
陽光灑在兩雙互相握住的手上，姜藝昕一直盯著那雙讓人著迷的手，眼中氤氳著復雜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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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非凡剛下車，管家便迎了上來，說童小姐來了。
方非凡看向屋內，只覺得心情瞬間轉暖。自上一次吵架之后，童語回來的次數便越來越少了，只是這幾天她終于又愿意回來了。
方宅很大，卻也空曠，沒有童語在的方宅，不過就是個夜里休息的地方，但只要知道童語回來了，方非凡永遠會在準點下班后，便趕著回家。
童語正在彈奏肖邦練習曲，她彈得并不流暢，斷斷續續的，但那雙勾人的眼眸聚精會神的樣子，卻格外迷人。
“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回家了？”方非凡在鋼琴邊站住。
“我下午就回來了，要是和你說了，不會打擾你的工作嗎？”
“早點告訴我，我就會推掉晚上的聚會，回來陪你吃晚飯。”方非凡在童語身旁坐下，看了看曲譜合上，在一旁的架子里找起雙人練習曲。
“每次和你吃飯，免不了就要喝酒，那樣很容易胖的。”
“你夠瘦了，減什么肥。”方非凡找到了一本雙人練習曲譜，“一起彈？”
“嗯。”
方非凡的琴技在童語之上，兩人一起彈奏總是很難在速度上保持一致，一首曲子下來，節奏凌亂，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以后回來了就告訴我。”
“為什么？”
“你說過不喜歡等，我會盡量不再讓你等。”
“……”這句話，童語之前抱怨過，當時他們兩人正在吵架，具體為了什么吵架，童語已經記不清楚了，但她記得當時自己說了很多難聽的、過分的話。
“天氣轉涼了，不是在臥室的話，記得穿件外套。”方非凡的手觸碰到童語微涼的肌膚，他靠近她，嗅了嗅她發間的清香，方非凡有戀發癖，這也是為什么童語會一直留著一頭長發的原因，只是因為他說過他喜歡。
“你又喝了很多酒。”方非凡身上的酒香傳來，伴著酒香的當然還有別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童語皺了皺眉頭，她轉過身直接脫了方非凡身上的外套，“去洗澡。”
“吃醋了？”
童語不回答，撇過頭就要上樓，方非凡長腿一邁，追上童語，笑道：“是不是吃醋了？嗯？”
童語不愿意回答，方非凡便一直扣著她，不讓她走，這股子任性，像極了童語平時發脾氣時的樣子。
“對，吃醋了，所以今晚你睡沙發。”
不就是睡沙發嗎，夜里，方非凡很是配合地睡沙發去了。童語洗完澡出來，看著躺在沙發上看項目方案的方非凡，自己上床去了。
直到童語關了燈，方非凡也沒有過來的意思，童語問道：“你真睡沙發？”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那女生漂亮嗎？”
“你覺得我有了你，還會看得上別的女人嗎？”方非凡面不改色地討好著自己的小女人，聽到她滿意的笑聲，繼續道，“你知道這種情況是在所難免的，要是你愿意陪我出席，那些人自然不會靠上來。”
“陪你出席，以什么名義？你的秘書、情人還是什么？”
“……這些沒必要解釋，時間久了，他們當然知道我們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
“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你到底是不愿意娶我。”童語面不改色地說著這個讓她不愿面對的事實。
夜色越深，方非凡的眉頭皺的越緊：“除了這個承諾，其他的我都可以給你，那張紙對你來說就有那么重要嗎？”
“如果夢瀟將來愛上一個男人，那個人承諾會給她一切，但就是不愿意娶她，你會答應嗎？”童語提到方夢瀟的時候，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丁旗和姜藝昕并肩彈琴的畫面。
“在你看來，我根本不能和夢瀟比，我是什么出生啊，怎么能和方家小姐比。”
“你好端端的又發什么脾氣？夢瀟怎么就招惹你了？”方非凡語氣不善，他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床前，開了燈，卻發現童語的眼里噙滿了淚水。
“到底怎么了？”一看到童語流淚，方非凡的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童語一手擦掉了眼里的淚，她抬頭看向方非凡，看向這個讓她從一個女孩蛻變為女人的男人。
童語深深吸氣，像是要鼓足所有的勇氣，她一字一句，堅定無比地說道：“等還完錢，我們就結束現在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