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嗎？”赫連郜陰沉著臉。

上面的人神色各異，下面的人戰戰兢兢，除了云輕夢一行人的淡然自若。趙日萱還很不合時宜的開始吃著糕點喝著茶，真真是不怕死啊。

“臣有幾個人想要面見皇上，他們可以解釋當年之事。”赫連城似乎并不在意赫連郜的想法，人失望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會在意，更別說赫連城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

眾人回首，發現不知何時青山已經帶著一行人進來了。里面有當年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嬤嬤，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眾人不是很相熟之人。

“見過皇上。”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行了個禮，“當年離宮，老奴便告訴自己終有一日，誓必回來為皇后娘娘平反。直到被人追殺命懸一線，老奴以為這輩子都沒有人能為皇后娘娘說上一句當年之事了。”

老婦人抬頭，滿目淚然，“兜兜藏藏一年之久，老婦人不害怕終有一日沒了性命，只害怕小主子每個人幫忙還沒了親娘怎么辦才好。”

“皇貴妃，十年前，你設計陷害娘娘是當年冒認救下陛下之人。不過是仗著娘娘宅心仁厚，禁不住你懷著孩子過來求她，說是娘娘早已寵冠后宮，陛下舍不得娘娘性命。可若是陛下發現你是有心陷害娘娘，屆時，不僅是皇貴妃你，還有三皇子皆會性命不保。皇后娘娘一時心慈，任由你污蔑，陛下冷落。”

老婦人說著眼中的悲切更濃郁了些，“可憐娘娘不肯聽老奴只言半語，向皇上解釋半分。”

話鋒一轉，老婦人一改仁慈只面，眼眸中的恨意幾乎要把全部人湮滅了。“直到六年前，太子，不，小主子身體日漸衰弱，皇后娘娘查出是皇貴妃你著人每日下不同慢性毒藥拖空太子身子之時，決定告訴陛下真相。可你這個毒婦，居然用你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去陷害娘娘，還連同一直與娘娘交好的皇商莫氏一族一同牽連進來，為的就是把支持你的楊家推上來。甚至不顧一切陷害娘娘與連大人茍且，可憐的娘娘百口莫辯，便是那個懷了兩月余的胎兒也被你說成野種，隨娘娘去了。”

“夠了。”赫連郜勃然大怒，若說此前是平反，那現在便是家丑了。

“我家娘，不，我家小姐又沒做錯事，為何不說。”老婦人此時已經全然被激怒了，那顧得上那個是皇帝。“如若知道你是這般的忘恩負義，當年就不該任由小姐去救你，也不該任由小姐嫁給你。”

赫連郜已經被震驚到不知該如何去表達了，只有皇貴妃依然不依不饒，和著華服屈身一跪。“皇上，不要聽這個老虔婆胡說八道，先皇后不是救你的人，臣妾才是啊。”

“你是？小姐當年什么都告訴你了，包括與皇上相遇的細節，唯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因為小姐覺得那是她與皇上的約定，不舍得與她人分享。”老婦人一言，赫連郜身軀一震，當年之事太突然，加上皇后不曾解釋，所以他就沒追問這件事。

赫連郜轉頭看向皇貴妃，“那句話是什么？”

赫連郜的這句話讓一直在一旁冷汗連連的赫連冰直接跪倒，因為當年的事他很清楚，所以才會對一直照顧自己的太子哥哥心懷愧疚。

皇貴妃那一身明黃色的華服仿若浸在水里，她完全想不到當初皇帝會對那個女人說些什么。慌張到已經無法組織語言的模樣，赫連郜心底里那一抹僥幸也不復存在了，隨之而來反而是松了一口氣還有強烈壓制下去的懊惱和后悔蜂擁而至。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必定給我家小姐一個干凈的后宮，平順的天下。你可還記得你的承諾，你最后連保護她給她一個安寧你都做不到，還好，我家小姐回到了她最想回到的地方。”

皇貴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他仰慕多年的人，身為帝國的他居然會許下這般沉重的諾言。

老婦人惡狠狠的瞪著赫連郜，“你連她的孩子都保不住，可憐我的小主子這些年來疾病纏身，明里暗里都是要投毒害死他的。”

經老婦人一提，所有人的目光轉向那個前太子。宛若平常的云淡風輕，面無表情的模樣加上白皙到病態的肌膚讓眾人心底里越發心疼。此時的赫連冰也是和赫連城一般無二的表情了，只是兩個出于對立方。

“我家小姐一直都是那個不諳世事之人啊，做錯了什么。怎么這般命苦啊。”老婦人跪地嚎啕大哭。

正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老婦人吸引去的時候，云輕夢恰恰關注到了已經在逐漸奔潰邊緣的柳依依。

云輕夢手中玉笛一晃，沐靈和云皓陽都往云輕夢這邊看。云輕夢輕輕扣了扣桌子，眼眉往已經失神到無法發現云輕夢給倆人打暗號了。沐靈和云皓陽福至心靈的點了點頭，都有些擔心柳依依的狀態了。果不其然，有人往柳依依的懸崖邊上甩刀子了。云輕夢正襟危坐，隨時準備應對柳依依的突發情況。

“陛下你忘了嗎？皇后娘娘跟柳大人茍且被捉的，她就是個不甘寂寞水性楊花之人。她......”

“你胡說，”正當老婦人要反駁之時，柳依依站起來了。柳依依眼神全是毫不掩飾的恨意。“我父親為人正直，素來與我母親鶼鰈情深。皇后娘娘溫婉大方，兩人又豈是會做出這般事之人。”

“你是誰？”皇貴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瘦弱的身影加上厚重的華服，此時看起來竟是這般不堪一擊。赫連冰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站在一旁，意圖給予她半分力量。

“我就是那個陛下說要男子代代為奴，女子世世為娼的柳家后人，柳依依。”柳依依這句話說得很是諷刺，因為當年這件事柳家被滿門抄斬，世人皆以為柳大人做了什么天大的錯事，其實不過是被一場陰謀詭譎的爭權奪愛害死了一個風華絕代、滿腹經綸的男子，還有一個溫婉善良、與世無爭的女子。“既然要為皇后娘娘平反，怎么能少了柳氏一脈呢。”

皇貴妃彷然無措的環視一場，皇帝懷疑的目光，眾人戲謔的眼神，還有跪在地上的一排人，自知今夜不僅是個不眠夜，還是個滅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