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告退后，凌霄先沒有讓下人移開屏風，也將子方和子圓屏退，獨自在床上拆信來看。

先拆明黃色的封信，果不其然，是周錚的親筆，厚厚的一疊，凌霄一邊讀，一邊嘆氣，搖搖頭，將看完的信復折好放回信封。

凌霄又拿起另一封信，心想：周錚將想要說的和能說的都寫在信里了，這封信又是誰寄的呢？

拆開封口，凌霄只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就寫了一句話，可凌霄因此臉色大變，雙手也顫抖了起來。

凌霄略一思索，將兩封信疊好，走下床，將它們扔到火盆里，親眼見它們化成灰燼。她定了定神，叫下人來搬開屏風。自己連外衣也沒穿，出神地坐在窗邊的矮榻上。

不知什么時候，她覺得身上一動，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凌霄抬頭一見，是鄭之囿回來了，他將大氅解開，一半搭在她的肩上。

“愛妃呆坐著，是累傻了嗎？這里還是冷的，莫要著涼了。”

凌霄情緒不高，轉過身，面對著鄭之囿：“殿下累不累？”

“不累，府醫說了，本宮身體強健。”

“既是這樣，那，我有話同你說。”

“什么話？”

“悄悄話。”

鄭之囿屏退下人，又將她擁得緊一緊：“說吧。”

“卞國可是要亡了么？”

鄭之囿詫怪，不過這事自己也遲早要告訴她的，別人替他說了，自己反而輕松了:“今日，秦大人過府，他同你說的？”

“不是他，他只是來送信給我。姑父周錚親筆來信呢。說齊國和荊國都陳兵邊境，大有要撕碎了卞國的樣子，說他一生小心謹慎，兩國都不曾得罪，現如今落到這個田地，傷感極了。”

“愛妃不要難過，如今局勢如此，劉氏貪心卞國財富，妄想霸占了來，為己所用，好與大齊分庭抗禮。大齊定要阻止這事，父皇想最好能兵不血刃收下卞國，一來增強國力，二來免于卞國流血動蕩，三來也能打擊劉氏。”

“姑父在信中也說了，自己無能，不能守護卞國，也不想臣服劉氏，怕百姓不得安寧，注定會被搜刮驅使無度。”

“想不到周錚雖然軟弱，卻如此明理。”

“其實他也是為自己做好了考慮，劉氏待他，總歸不會如齊國一般。”

“你覺得呢，我們怎樣做會更好些？我是說，收下卞國，你以為該怎么做？”

“我不知道，姑父在信中說，他年紀大了，想要退位，不忍心卞國在自己的手里亡國。”

“這不是推卸責任嗎？”

“他向來如此，卞國太子不許，兩人僵持著，姑父說，待退位之事畢結，可以考慮舉國來降。”

“他退位了，卞國新皇會如何打算，他周錚又怎能控制？”鄭之囿實在是被周錚的天真給打敗了，他心想：夜長夢多，定要在周錚在位時拿下卞國。

鄭之囿問凌霄：“你相信周錚嗎？”

“他雖庸懦，但是應該會守信的。不過我并不很確定。”

“不如，你先去一封信給周錚，承諾先舉國來降，等齊國控制好卞國，一切安定之后，再著手卞皇退位，新皇登基，投降齊國。這樣史書上也不留污點。可好？”

“可是，我還有顧慮。”

“天下平定是百姓之福，也是我齊國之志。齊國幾代帝王，或忍辱負重，或勵精圖治，這一天總算近了。凌霄，你懂我的。”鄭之囿眼光灼灼地看著她。

凌霄如何不懂他，無奈地笑著，點點頭，回應他。可她心里卻一直浮現那第二封信中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