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我爸爸腰椎出了點問題,我回老家接了他上來,去市醫院做治療。
那段時間我一邊忙著上班,一邊忙著抽空照顧住院的爸爸,就沒時間約會談戀愛,有一天我實在累得慌了,心里那絲小小的依賴感又跑出來作祟,等他晚安短信發過來的時候,我說了我爸爸在住院的事情。
我想,可能我編輯短信的時間太長了他睡著了,我等了很久也沒見回復。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通學生的電話吵醒的,上午一二節沒有課是九點鐘上班,我這幾天太累了,一覺睡到了八點,剛好是第一節下課,學生身體不舒服,利用下課時間給我打電話請假。
我讓學生找了同科室的一個老師給她批假條后也沒有了睡意,掃了一眼通知欄,劉子俊給我發了新短信。
點開。
我只看到了兩個字,“早安。”
我認真的往上拉,瀏覽了一遍我們確認戀愛關系以來的短信,突然發現,每一句早安和晚安的時間都跟約好了一樣,早八點,晚十點。
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我該相信他是生活太規律,還是順手點了定時發送。相信了前者,我又要怎么解釋我昨晚編輯的短信。
我的心情因為短信事件有些低壓,我平常上課都是笑嘻嘻的像朵太陽花,但今天上課的時候我似乎忘了帶笑容,而我本身又是一張嚴肅臉,課堂的氣壓也跟著我變得詭異起來。
我想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被私事牽動工作情緒,不是一個專業素養過硬的老師該表現出來的。
果然還是太年輕!
去醫院看我爸的時候,我愣是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努力把劉子俊三個字拋到外面去,盡量用最緩和的狀態進病房。
趁著我爸在休息,我握著手機跑到外面,給劉子俊撥了電話。
“遙遙。”
我突然就不想提我爸的事了,“你在做什么?”語氣是平緩的,帶沒帶著冷漠我也不清楚。
劉子俊笑了一聲,很日常的說了一句“在上班”。
我討厭猜忌,討厭你瞞我瞞的戲碼,突然就來了氣,“我昨晚給你發了信息,你看了嗎?”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會兒,我猜他是在翻信箱,“對不起,遙遙,我昨晚休息得早看漏了,今早起得太匆忙,看過頭了,只記得給你發早安。對不起啊,遙遙,你爸爸身體怎么樣了?”
“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得住院一周。”
“那就好,我這邊最近老在加班,比較忙也不能過去探望伯父,等出院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們,我記得你的課都是在上午吧,剛好下午可以照顧伯父,自己注意休息別累著了,我爭取得空過去看伯父……”
我此刻很不想再聽他的聲音,匆匆敷衍了兩句就掛了。
我爸住院的那段時間我沒有再聯系他,就連他雷打不動每天定時發送過來的早晚安我也懶得回復。
我想,即使我沒有回復他也不會知道。
我爸出院的前一天我在好友圈刷到了他跟朋友爬山野營吃豪華大餐的動態,我不認識他的朋友,只看到他在底下的回復‘明天約了人一起去豪冠,你來不來?’
豪冠是Y市這座小城最大的一座娛樂城,各種娛樂游戲一應俱全。
這段相親的后續該完結了。
我送我爸爸回家后,我也給劉子俊撥了電話,簡明扼要的說了分手,他那邊猶豫了一會,“遙遙,怎么突然說分手,我們不是處得挺好的嗎,你別沖動,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伯父什么時候出院我去接你們,然后一起吃個飯。”
“我爸前天就出院了,我剛從老家回來。”
“你怎么不提醒我,我都沒能去接你們……”
我已經心累到不想跟他瞎扯,“別的不用再說了,我們好聚好散。”
“遙遙,你要知道,像你這種農村的女孩子想嫁到城里并不容易,我不是很在意戶口問題,其他人就很難說了,這個問題很現實,你要想清楚啊遙遙,我們這樣相處很合拍,這樣下去不好嗎。”
“抱歉,我不覺得,我也考慮很久了,真的,我們到此為止。”
那邊沒有再說話,靜默了一會兒,傳來了掛機的聲音。
如果沒有我爸爸住院這件事,他對我的敷衍,興許哄我幾句我就能原諒他,但是,他后來的表現實在太讓人心寒。
那天之后,我重新恢復到單身生活,兩點一線,一成不變。
之后,我還見過一次劉子俊,不,應該說偶遇。
我買菜的時候經過學校附近一個“面食之家”的小店鋪,里面專門出售一些現做的餛飩、餃子、米粉的制作材料,裝修很普通,炮制的時候四周都會揚起一小層面粉。
店家是一對中年夫婦,我之前也在那買過餃子皮,是對和善的夫妻。
“媽,我最近手頭有些緊。”是劉子俊的聲音。
“你是不是又大手大腳花錢。”
“我在大公司工作,免不了應酬,應酬總需要包裝,我作為一個總管,總不能太失面子。”
……
再說什么我沒有再聽,幾步路而已,很快就跨過去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我碰到他在高級西餐廳吃東西的場景,那時候我心里為著經濟不同有些不平衡,原來我們的距離并不是那條橫隔貧富區的公路分界線,而是精神上拉開平行線的中間那段間隔。
我沒有再刻意注意劉子俊,但在十二月底的時候,我和室友去大潤發吃東西,錯眼間,看到劉子俊穿梭在在各種時尚品牌店的身影。
我仔細回想了一遍,似乎劉子俊從來沒再我面前穿過同一套衣服,就連我在朋友圈看到有他的照片,衣服鞋子也是從未見過的。
學會培養一雙慧眼。
這是第三次相親經歷留給我的最大的教訓。
因著這一次相親的失敗,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主動去相親,就連寒假過年前后同年齡的很多男女都在忙著相親的時候,我也是待在家里吃吃喝喝不挪窩的。
我的父母很開明,并不會催著我找對象,再者他們的生活圈并不見得就被我寬多少,而周邊親戚給我介紹的,我爸媽都一律推拒。
他們向來對于我是極為信任的,總覺得我能自己主動自覺給他們帶回一個女婿。
每次面對他們這樣的想法,我總是哭笑不得,其實我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優秀,但長輩的期待我也不忍去捏碎,只得先附和著。
我并不排斥相親,因為我覺得靠我自己是很難找到對象的,我的生活圈太窄,網戀又不敢,相親是最好的途徑。
但第三次相親給我留下的后遺癥實在太大了,我得緩緩,然后才能重整旗鼓,不,應該說重拾信心。
家,不僅是個避風港,還是療傷圣地。我對劉子俊不算愛,甚至喜歡也不深,只能說是剛開始是有眼緣,后來是覺得還合適,走在一起不過是隨遇而安,只是經過讓人有點掉線,結局更是可以預見。
我該慶幸我和劉子俊斷得快,如果真的陰差陽錯走到最后,我想,我會被強大的經濟壓力和環境壓力給逼死。
劉子俊是一個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別說我,就連他父母都排在他之后,甚至還帶著不小的虛榮心,他太愛他自己,以至于忽略最親的人。
我沒有立場去點評他,只是替他的父母感到不值,我不懂事社會后天造成了劉子俊還是本身他就自帶這種特性。
真的不懂,到如今,我也不想懂。
這個社會就像一壇混著各種顏色的水,你懂得克制自己潔身自好腳踏實地的那就是,染出來的就是純色。反之,則是色澤不明。
修了寒假回校,已經是二月份。
寒氣漸消,只是有些干燥。
人的心態總是會變得,愈合能力也是極強的。
看著一張張洋溢著朝氣的臉龐,我瞬間也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學生時代。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仔細算算,從念書到就業,我現今23歲,卻在學校呆了十八年。還真是,不短的日子。
從學生到老師,變得不僅是身份,更是心態。其實,我并不覺得我有足夠的擔當,作為一個老師,我的資歷確實太淺,就連人生百態我也尚未讀懂,需要歷練的地方還很多。
不過呢,人吶,總得活到來學到老,不然就會失去意義,麻木的自己想想都會害怕。
我的第四次相親,發生在開學后不久。可能是假期回家求神拜佛次數有點多神情又太恭敬,在新年的小尾巴給我送了新一春作為新年禮物。
說來也好笑,這一次的介紹人不是同事也不是朋友,而是學生家長。
至于和新對象見面,也是被連蒙帶坑被‘拐’過去的。
說實在話,那么堅挺的家長,我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