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成陽路
陽光垂媚,烏云席卷而來,雨底密密麻麻地打落在玻璃窗上,聽聲音更像是一顆顆銳利的子彈從閃電撕裂的蒼穹高頂射落而下,“噼里啪啦”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宛心則留在謝憶周身邊照顧他,兩人都很驚訝,自上次偶然邂逅之后,他們不曾知道日后還會再重逢。
宛心的父親是段家的管事,出于好心,段恒棋將她送到法國留學,她本來是可以留在法國繼續學習,因為有段家資助,但她卻是不愿,便回了國。
學沒上成,回國也不知道干什么,便被段恒棋送到了BJ。
“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宛心相比謝憶周,算是活潑一點,為了避免尷尬,她率先開了口。
謝憶周躺在床上,身體本就虛弱,這下可謂是傷上加傷。
他輕輕嗯了聲,算是回應,他不像趙云和那般爽朗大方,他極不擅長與女孩子交流。
“聽禹晴姐說,你們也是勤工儉學生?”此事宛心早已知曉,上次偶然一見,便清楚了對方的身份,現下不過是尋個由頭與憶周談心。
“嗯”依舊是簡短的字眼。
“你是不愿說話,還是不愿意同我說話啊”宛心有些郁悶,對方惜字如金,實在是無法交流。
“沒有沒有”著急解釋,謝憶周不自覺地想直起身子,以至于牽扯到了傷口。
宛心趕忙從椅子上站起,扶著對方躺下,眼底的笑意卻是藏不住。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這一刻,宛心突然很想了解躺在床上的少年,記憶中的他眉眼含笑,雖然有些靦腆內斂,卻還是愛與旁人聊上幾句的,但此刻的他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對了,之前聽少爺說,你還有個哥哥”
謝憶周對宛心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段家管事的女兒,而她口中的少爺必然指的是段恒棋。
“嗯..我有個哥哥”或者是覺得“嗯”太過于敷衍,便又添了幾個字。
“那他怎么不來照顧你啊?”宛心有些疑惑,既是兄長,為何沒有守在弟弟的身旁。
“他在上洋,如今又幫著京師軍做事,怕是會打擾到他”說起哥哥,謝憶周的話一下子便多了起來。
話語間都透著濃濃的敬意與崇拜。
“那他現下怕是過不來了,整個車站全被封了,工人們罷工,列車停止運作,連書信都受了限制。”宛心解釋說。
“為什么?”謝憶周長時間不出門,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雖然他也曾參加罷工,但僅僅一次,后來因為受傷,索性直接呆在家里,閉門不出。
“還能因為什么,洋人作亂,開槍打死我們的工人。如今,各界人士紛紛表示抗議,不愿再給洋人好臉色。”
昔前,車站都是由洋人軍官治理,雖然列車長不是洋人,卻必須聽從他們指揮。后來因為這樁慘案,列車長直接罷工,車站也全部被封,他發言稱,待洋人能夠給予那些受害者家屬一個公正的賠償方案,車站才會重新開放。
“對了!你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呢”她的家庭背景謝憶周都已知曉,可她對他的一切都并不了解。
“也沒什么好說的..”憶周凝視著天花板,嘴里小聲嘟囔了句。
上洋的梁門青墅內
送走了照相館的老板,梁婉坐在客廳的皮質沙發上,思索著是否要將老板所描述的景象告知梁硚,她擔憂段家可能與洋人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或許會迎來大麻煩,至于段恒棋,她無法肯定對方是否參與其中,因為聽照相館的老板講,那三人一同從車上下來后,段恒棋并未與其他二人一同進入對面的茶樓,而是去了旁邊的咖啡屋。
所以,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同哥哥說,他必定會告知父親,可她內心深處,卻不希望他知曉。
在梁婉心里,她一直將段恒棋當作自己的學長,他與謝懷年同為醫者,既是學醫之人,定然是濟世福生,值得她信任的。
然而,梁硚卻已經得知此事,段家雖然勢力不及梁家,但如果他們在私下與洋人達成了某種見不得光的協議,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