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狀，我急忙把手里的這條魚，挪到了我的身后，唯恐被唐秋菊看個現成。可身體瞬間好像被什么東西給禁錮了似的，不聽使喚地僵住了。

我的確是呆住在了原地，但唐秋菊卻一個勁地往我身前這一畝三分地靠……

“去哪里了，水，趕緊喝吧。”唐秋菊說著便給我遞了一瓶水。

可是，我身后的這條魚，好似魚生第二春一般。我哪還有一只可以余出來的手。如若一不小心，給唐秋菊發現我身后的這條魚，那我該怎么解釋。

我不由主地左右晃了幾下頭，不寒而栗了起來……

“干嘛了？趕緊拿著呀。”

唐秋菊遞給我水瓶的動作，已經保持了好一會兒。

我再一次晃起了頭，吱吱嗚嗚地說著，“沒……怎么，沒怎么。”

終于，我極其艱難地從身后移出了一只手，接過了唐秋菊手里的水。

伴著別扭的表情，說：“謝謝！”

“不用客氣，你剛去哪里了？”唐秋菊還是一如的和氣，只不過問題似乎多了點。

這時，我那另一只抓魚的手，別提有多酸爽，哪怕再堅持一會兒，都是對自己的罪惡與折磨啊。我想著趕緊打發唐秋菊，打死我也不想再繼續這個木頭人的動作了。

“我剛……”

我正準備對唐秋菊說一點比較能讓人信服的話，也就是善意的謊言了，這也好讓她能趕緊轉過身，我也好瞬間處理掉身后這個糟天的證據。

怎奈！山雨欲來風滿樓。（《咸陽城東樓》許渾）說什么也無法擋住事故的大駕光臨。

手一滑，魚兒像脫韁野馬般，掙脫了我的五指山，如猴兒一樣在地上翻著跟頭，已經沒有什么事情，再能比這個更為糟糕了。

尷尬在空氣里開始彌漫開來……

我傻傻地盯住這條離開了水還能如此亢奮的魚，唐秋菊看了看地上的魚，然后把眼神轉向了我，發出了極為疑問的目光……

“這……就是，就……是……反正很曲折的一件事，唉，怎么給你說呢。”

這一刻，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圓好這個殘絕的現狀，便斷斷續續地打著結巴。

“你懂嗎？”我竟對唐秋菊說出如此不著邏輯的話。

“不懂。”唐秋菊左右晃著頭，滿臉的困惑。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醒世恒言·黃秀才徼靈玉馬墜》。我總算在大腦里想出了一個讓眼前這個女孩能相信我的主意。

我特別認真地開始說起了緣由，道：“事情是這樣的，你之前剛走，魚竿便有了動靜，當時我感覺這條魚還不小，我便拿著去和春陽比較了一下。”

說著話，我拾起了地上的魚，瞧著眼前的魚兒，道：“對吧。”

唐秋菊竟是跟著笑了，我自知自己的奸計得逞，喜形于色了起來……

我怎么會如此煩春陽呢，我想大概是他總在不適當的時候出現，并說一些不適宜的話吧。

“流水淘沙不暫停，前波未滅后波生。”（《浪淘沙》劉禹錫）“哥，你怎么只拿一條魚呢，這不叫你多勻一點么。”春陽拍了拍我。

我還陶醉在自己巧妙的謊言里，壓根沒來得及緩過神，便被這個神補刀兄弟從天堂拉到了地獄。

尷尬。

到處充斥著尷尬。

一時間，我紅潤起了臉，雙腿更加地站定了。

“哇哦，這不是小菊兒嗎，這么漂亮。”不知情況的春陽，又轉對著唐秋菊贊美了起來。

唐秋菊對春陽回了一個微笑，春陽接著走到了我用來裝魚的桶邊，說：“哥，你不會一條魚也沒釣上吧？”

唐秋菊也跟著春陽打量著我，我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就像抹了紅粉一樣，同番薯沒什么兩樣。

“不好意思，秋菊，剛騙了你，我手里這條魚不是我釣的。”

我低下頭給唐秋菊表達著自己作為騙子的獨白。

春陽發了聲，道：“哥，自從見了小菊兒以后，我就感覺你怪怪的，你有很大的問題啊。不是我知道你一根筋，不會喜歡其他人，那我肯定懷疑你喜歡上人家了。”

“你再給我胡扯，我弄不死你。”

我帶了一絲的火氣，但仔細想來，如春陽說的那般，我的行為真的有點與常不同。

我繼續對唐秋菊道著歉，說：“真的對不起，不應該騙你的。”

唐秋菊回應了我，道：“原諒你了，不過，為了彌補你剛說的慌話，一會你得跟著我去打下手。”

我已經害羞透了，哪還能在說出一點不同意的話。

“好的，一定。”

“也沒多久時間了，你們抓緊繼續釣魚吧。”唐秋菊對我和春陽說著。

這才結束了這場尷尬自作的鬧劇。

我雖然陷入了久久的羞澀里，但也由此變得靜下了心。讓我萬沒有想到的是，幸運在最后眷顧了自己。

我竟然在最后時刻結束了這一天的霉運，釣上了一個大家伙。物極必反這個道理，還真是那么一回事，真的是奇妙至極，不可思議。

釣魚結束后，我想便是這一天里最為繁忙的階段了，被分配來殺魚的人，已然磨刀霍霍，我剛好也分到了這個行列中。

殺魚倒是一件簡易的事，只要把那刀往魚肚上一招呼，便直取魚肝腸肺，用刀背除去魚身鱗片，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而后的炒菜做飯，便是大多數男生愛莫能助的事了，我也就這樣成了一個沒事人。

已經記不清楚了，我是什么時候開始沾上喝酒這件事的，但應該是讀書生涯結束以后，才淪成一個酒鬼的吧。

想來也是，畢竟大學那幾年，成日就待在寢室里，也沒幾個朋友。一年中逢著一個老鄉會什么的，可能會小酌幾杯啤酒，其他的……倒是也無甚其他。

這些年來，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平日里遇著心情糟糕的時候，“三杯兩盞淡酒”（《聲聲慢·尋尋覓覓》李清照）似乎成了一個唯一的選擇。

也曾爛醉如泥過好多次，但好在只是一個人時會喝得不省人事，在外面逢到這種場合，一向都還算保持著清醒的大腦。

現在便身處在這樣的一個場合里，喝酒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了。北方的風俗，我不怎么了解，但在南方，基本可以稱得上是酒桌上交朋友，由此可見喝酒的必要性。

不過，說來卻是趣事，我的酒量卻是小的可怕。

打個比方，比如五人盤桌，酒上三巡后，我基本就是不知西東了。這點上，春陽和我就是天差地別的了，他簡直可以稱得上海量。

這不，春陽與人喊拳正到酣處，那激烈碰撞的聲音，一圈圈在周圍打著轉。由于擔心自己那淺小的酒量，沒敢摻和進去，所以，便只是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在一旁看看熱鬧。

但卻不想，我竟莫名地變成了一個受害者，被一個全然不熟識的人，拉進了他們的行列之中。

雖然酒量差，但劃拳絕對是上游水平，這點是打小從父親那里學來的。以前鄉里鄰居，每逢幾個月總會有著事情，辦上一席酒，父親是那種不醉不歸的人。我耳濡目染了許多年，潛移默化，也就成就了我現在的技能。

圍坐的七八個人，開始對我輪番請拳，和預料中的一樣，沒有一個人幸免，基本上，都是敗陣而歸。我也就沒喝到多少酒，醉酒也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