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蘇姑娘來訪。”下人將蘇梓汐來了的消息告訴軒轅翎月。
“殿下既然有事,惜歡就先告退了。”宋惜歡說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讓她進來吧。”軒轅翎月的聲音有些縹緲。
蘇梓汐來到庭院,眼中就只有這個緋色衣衫的女子。
她從未見過師父紅衣斐然的模樣,如今見到了,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能將如此艷麗的衣服穿的纖塵不染,不落凡塵。
師父這樣的人,無論在哪都是一眼望去便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樣注視著,蘇梓汐突然覺得有些看不清軒轅翎月的面容,而記憶里深入骨血的音容也仿佛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蘇梓汐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明明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卻不再驚起內心的漣漪。
“師父,徒兒求您,幫我。我不要失去關于滄瀾的記憶。”她歷經滄桑的心上浮現了無限恐懼。
明淵:“神尊大人,天道這是何意?”
明淵看出來了這一切是這方天道所為。
“罷了,住手吧。”軒轅翎月的話出口,蘇梓汐就感覺她的記憶回來了。
她有關師父的記憶沒有丟,她最珍貴的東西還在,大滴大滴的淚落下,包含了她百年來的心酸,被師父拋下委屈,以及失而復得的欣喜。
“你來找我是想問我當年為何收留你嗎?”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里無悲無喜,看似溫柔卻從未將天下蒼生看在眼里。
蘇梓汐停止了哭泣,對上那雙眸子,她感覺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的透徹。
“是,我想問明白。我從不相信師父會信天命。”蘇梓汐將藏了幾百年的疑問說出口,她仿佛感到所有的負擔都離她而去了。
“你猜的不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是有一人為你舍了一身神力換來的。”軒轅翎月平靜的說出了真相。
聽了軒轅翎月的話,蘇梓汐只感到刺骨的寒冷。
“多謝師父告知,蔣欽染此生無憾了。”有些沙啞的聲音讓人感受到主人失去了對人世的眷戀。
明淵:“蔣欽染……她,她為什么不問問誰為她失去一身的神力呢?”
明淵對蘇梓汐的狀態有些擔心,畢竟他當初也算看了她五年。
明淵:“您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她嗎?”
“玉衡星君的弟子是蔣欽染不是蘇梓汐。”
她如今是軒轅翎月,不是玉衡星君。蘇梓汐也不是蔣欽染,何談擔憂?而她和蘇梓汐相認也不過是不想讓她再偷取天地氣運而已。
看在當年的師徒之情(可能并沒有),神尊這次算是用了最為柔和的方法了。
三千世界如今歸她所有,她的東西,一分一毫都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更何況是各個世界的天地氣運,一個世界的天地氣運的多少是一個世界繁榮與否的標志。
每個被偷取了天地氣運的世界短時間雖看不出來什么,可時間長了就會發現世界會出現退化的現象,嚴重的甚至崩潰。
若依照她往常的行事,蘇梓汐的行為最有可能的是直接被她抹殺,這一世的存活已經算得上她對她的仁慈。
“你可想知道誰為你失去了成神的機會?”軒轅翎月懶得回答明淵的第一個問題,她決定讓蘇梓汐給明淵一個答案。
“不必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徒添愧疚,我早就償還不了了,還不如不知。不過無論師父因為什么選了我,我還是感謝您。這一世,無論您想讓我做什么,我都會答應。”
蘇梓汐對那個人沒有興趣,甚至她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能不能產生愧疚。她已經經歷了許多世界,負了太多的人。
她在乎的只有師父沈曦,也不想辜負他分毫。
“師父,你想要皇位嗎?或者你想支持哪個皇子?我會想辦法讓父親支持您的決定。”蘇梓汐看著眼前人,想要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蘇梓汐沒說的是無論軒轅翎月選擇什么,她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
即便如今的蘇梓汐經歷了塵世熏染,已滿身泥垢,不復當初的干凈澄澈。
可唯獨在師父面前,蘇梓汐的赤誠之心從來都不會變。
即使滿嘴謊言,蘇梓汐也不會欺滿師父半分。
你懂踽踽獨行中有人握住你的手的感覺嗎?蘇梓汐懂,陪伴之時只覺得溫暖,失去之時卻是絕望。
師父于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因為有系統,蘇梓汐知道這個世界每個人的結局。她開始并不在乎世界里的人物,可知道了軒轅翎月是她師父以后,她就是拼了命也要護住軒轅翎月。
她絕對不允許她的師父是那樣的結局,三皇子必須死!想到劇情里軒轅翎月的一生,蘇梓汐就藏不住身上的戾氣。
“你只要不讓蘇丞相參與這場奪嫡之爭即可。”軒轅翎月道。
剛剛聽了蘇梓汐的話,她想到了滄瀾的玉衡星君,該說不愧是玉衡星君喜歡的人嗎?倆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都想送皇位給人。
這個世界她倒是真想要皇位,不過蘇家無需參與。
“師父,我以后還能常來看你嗎?”蘇梓汐猶豫的問出口,她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她還是掙扎著問出口,因為她更怕師父見她會厭煩。
“只要你想就可以。”軒轅翎月的話讓蘇梓汐閉上眼,沉默起來。
還是這樣的溫柔啊……
她的師父待所有人都溫柔至極,師父善待每一個人。
可同樣也涼薄至極,從來不曾有一人能成為他的例外。
天地眾生在他眼中是平等的。
這是她歷經幾世才想明白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隨意的許可,無意的溫柔,讓人如同飛蛾撲火。
明知前方是粉身碎骨,卻也愿意欣然接受。
她直視軒轅翎月的眼睛,里面依舊璨若星河,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仿佛隔了什么一樣。
“師父,徒兒先告退了。師父別忘了……早點休息。”蘇梓汐從沒有一刻比此刻更加疲憊。
她的心很累,同樣也很迷茫。
她其實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厭惡的人,她之前以為的能夠靠近師父,卻不想實則是離師父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