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主，您知道在歷史中，我妹妹的命運嗎。”

“你妹妹？提爾比茨？”

俾斯麥忽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提爾比茨，楚文當然知道，曾經玩艦R造出她的時候，當天就去了解這五星艦娘的現實歷史。可結果令人意外，提爾比茨并沒有像她姐姐俾斯麥那樣的輝煌戰績，反而從出生到毀滅，都無比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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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比茨，俾斯麥級戰列艦的2號艦，即俾斯麥號戰列艦的姊妹艦。

在歷史上，由于俾斯麥的沉沒以及其他水面艦只攻擊商船上的失利，希特勒喪失了對水面艦隊的信任，提爾比茨期處于一種“限制行動”的狀態。

1942年3月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突襲了法國圣納澤爾的大型船塢，令德國唯一能夠在大西洋維修提爾比茨號戰列艦的大型船塢被破壞，提爾比茨被迫前往挪威北部水域并在這里度過了二戰中的大部分時光。

后來，英軍共出動了超過六百架次的飛機以及袖珍潛艇，多次對停在挪威北部的提爾比茨進行轟炸，可謂是一直在港灣停泊——被動的承受英軍對她的轟炸和魚雷，最終側翻沉沒。

戰后提爾比茨更是可憐，被挪威人和娘家德國人合作，將艦體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各種暴力工具一頓敲砸切割，拆解破碎成各種小碎塊后當破銅爛鐵賣了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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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麥沉默良久，在楚文注視下逐漸變得陰沉的臉上，突然剎那間又回歸平靜。她輕輕嘆口氣，坦言：“是吶，我的愿望……算是奢望吧，畢竟我妹妹的不幸是發生在我沉沒之后的事情。作為姐姐，我連保護她都做不到，更別提為了榮耀征戰別國。

曾經所向披靡的我，最后不也被擊敗了嗎？軍人（戰士）的身份我已算是個失敗者，而且現在的世界并沒有什么不好，若是親人之間……呵，是呢，我僅有的遺憾便是她，所以，如果圣杯有實現一切愿望的奇跡力量，我只想改變一個歷史——改變提爾比茨的命運。就算是讓她孤獨一生，也要安然無恙的永遠活下去。

不然，對于做姐姐的我，那也太悲慘了。”

楚文聽后詫異的看著俾斯麥，自己是想讓游戲里的提爾比茨復活，而身前的艦娘，則是想改變她妹妹在現實里所發生的悲劇。有所相同有所不同，盡管兩者都是為了提爾比茨，但差別簡直太大了。

迎著俾斯麥堅定的視線，他只能茫然而糾結的低下頭。

這樣的愿望未免過于沉重。

這簡直……好吧，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在無法扛起大任。楚文承認自己有些難堪，不然現在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呢？說到底，自己僅僅為的是一款游戲，俾斯麥為的卻是“親人”，總不能說大家都是為了提爾比茨，所以一起努力吧？要這么說，那對俾斯麥而言簡直是一種侮辱。

至少楚文是如此認為的。

忽然，少年覺得如果召喚的是提爾比茨而不是俾斯麥，為了游戲中這種破事，把現實中長眠的悲慘女士拉出來戰斗，她不會一炮把自己崩了吧？

希望那種事不會發生。

楚文搖搖頭，另一方面自己確實沒信心去實現這個從者的愿望，這是他肯定的唯一事實。

“御主您怎么了？”

“我嗎？沒什么……只是聽了你的話后，我才發現你的愿望和我比起來就是天壤之別，啊……像我這樣的笨蛋各種程度上都有些幼稚罷了，你要是知道緣由一定不會喜歡我的。”

俾斯麥好奇的眨眨眼。

楚文對此苦笑一下，繼續道：“我是一個凡人，俾斯麥，不是什么魔術師。我在想……自己真的有資格當你的御主嗎？一方面我毫無信心，另一方面……你曾今在戰場上可是那么強大的存在，力量、榮譽、名聲無人能及……而我，是真的，我只是一個不懂任何魔術魔法的普通人，不能給你提供幫助，甚至連作戰計劃也擬定不出。”

從者聽后沒有說話，還是靜靜的看著他。

少年懷著忐忑的心又說：“另一方面，我已經完全理解了你的愿望，但我必須承認，必須告訴你……我的愿望……我僅僅是為了那種游戲，那種娛樂消遣，你知道嗎？這很可笑，這完全不一樣，我都知道的，俾斯麥。你不應該選擇我，你是為了親人，明白嗎？為了自己的妹妹，那是如此令人尊重的愿望……可你為什么會選擇我這樣的人呢？就御主而言，我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上，都算不合格吧。這是個錯誤，我得告訴你我無法……”

“這就是你想說的嗎，御主？已經足夠了。”俾斯麥用溫和的聲音打斷了楚文的話，這是少年一生都未聽過的溫柔語氣，那樣令人安心，那樣令人神往。似乎聲音一出現，世界上就沒有任何困難無法解決了。

楚文明顯認知到溫柔兩字不可能用于這位艦娘身上。

完全不搭邊……

可顯然現在能用上了。

為什么呢？

少年抬頭后，發現俾斯麥已經站起。隨后，她的雙眼滲透出紅芒，那視線里參雜著各種情緒，繼而有一股勢不可擋的氣息如洪水般爆發，俾斯麥的神情不怒自威，戰意昂揚。

這是一個真正的強者，一個傳說故事中的英雄才擁有的氣質。

“您在憂慮？”

“有點。”

“還有不安？”

“這是肯定……”

“害怕我嗎？”

“不可能沒有吧！？”

艦娘忽然輕笑起來，她用手支撐在病床上，身體大幅度傾向少年，目光銳利到了如同劍鋒的程度，卻在深處埋藏著一絲不可察覺的溫柔。

楚文緊張起來，他想移開視線，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很顯然俾斯麥這是有意為之。

這位艦娘直抒胸臆的說道：“的確，御主您說的一點沒錯，從一開始我就清楚你不是那樣可靠的人，你不適合當領導者，也不適合當戰士，更沒有魔術師的樣子。總而言之，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

“欸？唔……是這樣的呢。”

聽著楚文的聲音略為顫抖，俾斯麥帶著笑意收回了目光。

加入圣杯戰爭這種事件，很明顯我是沒用的人，少年懷著緊繃的心，默默念叨著，然而他也猜不出俾斯麥接下來要說什么話。

俾斯麥抬起頭，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她緩緩說道：“在過去，我接觸過大量剛加入戰爭的孩子。她們很多都并不堅強，畏懼敵人、害怕受傷、也會自卑，甚至抱怨，經常憂慮著自己能否在戰爭中幸存下來，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

楚文只能重復呼吸，等待下文。

“但她們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就算天氣惡劣，有狂風，有暴雨，所有人都會準時的參加訓練，遠征也好，巡邏也罷，堅持不懈從不退縮。越是弱小的人，反而是最認真的。后來作戰時，我們都攜手共進，無一人退縮，一個接一個的戰斗都取得勝利，直到……從容就義。”俾斯麥頓了頓，繼續說：“我見證過很多人的成長經歷，沒有人天生就能一往無前、勇猛無畏，所有人都會成長蛻變。所以提督，您知道那些膽小的孩子，為什么最后也能成功嗎？”

為什么？

楚文被強有力的話語感染，他深吸一口氣，認真猜測道：“因為……她們有自知之明而為此努力？當然堅持不懈也很重要。”

“不”，俾斯麥用明朗的笑容否定，接著，她挺直了胸膛，朝楚文徑直伸出右手，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自信說道：“因為有我。”

“哈？等等……”

楚文更為困惑。

說了這么多，這個艦娘想表達的竟然是這個！？

自戀？炫耀自己？一切功勞居然是因為你在嗎！？

俾斯麥毫不在意楚文的表情，語氣稍變嚴厲的說：“您以為我是什么呢，御主？我是德意志科技的結晶俾斯麥，是敢于單獨與英國皇家海軍正面交戰的偉大艦船。我毫不在意我的御主有多么的優秀，故此我從不期望你能提供給我任何幫助。

但是，你是我需要以榮耀為名去守護的人，就像那些孩子一樣……不，你對我而言更具非凡的意義。我同樣希望你能夠成長，能與我一起并肩作戰，所以，我會守護提督您到最后一刻。曾經我在通往巔峰的路逐漸孤獨，但這一次……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我將誓與你共同存亡。”

楚文聞此臉色驟變，他支吾道：“俾斯麥……可我，我只是個普通人……”

俾斯麥瞇起眼睛：“那又怎樣？還是說，你難道對提爾比茨沒有一點情感嗎？”

“——！”

楚文瞳孔一縮，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體，幾句想回應的話卡在喉嚨中，微微張開的嘴卻吐不出任何音符。

當然不是。

肯定不是。

對于他來說，就算是游戲里的人物他也能產生很深的情感，更別提因為BUG沉沒、為此楚文撕心裂肺好一陣子的提爾比茨了。

俾斯麥始終保持著右手伸向自己，自己還在等什么呢？為什么無法用言語、用行動表達表達出來？

我……

我能夠……

艦娘哼了哼鼻子，趁熱打鐵的說道：“再被您召喚的那一刻，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您對那愿望那強烈的情感，那絕不僅在你所謂的娛樂層面上。還有，剛才我是稍有生氣，請您不要太過介意。”

“欸？為何？”

“恨鐵不成鋼啊。以及您是在懷疑我的實力嗎？認為您參加圣杯戰爭就一定會輸？可笑。”

“……”

面對因尷尬沉默的楚文，俾斯麥又說：“一起去追尋那個名為圣杯——能夠實現任何愿望的奇跡吧。若有膽敢阻擋在我們面前的敵人，我會用我的炮火粉碎，不會對他們慈悲憐憫，更不可能將勝利拱手相讓。

“若有鋼鐵阻擋，那我會用利爪撕裂，若您覺得天空壓抑，那我便會用炮火破碎，若大地使我們困頓難行，那我就要用意志將之貫穿透底。現在我只想聽見您的回答，您是否愿意與我并肩作戰呢，御主？”

是。

俾斯麥都這樣說了，自己怎么可能拒絕？

楚文輕輕嘆氣，胸口產生了一些熾熱。在微小的愿望，這也是自己想要實現的愿望，或者是他希望俾斯麥能夠實現愿望，無論如何，俾斯麥把他說服了。

況且自己對提爾比茨完完全全是有情感的，他絕對不想在提爾比茨的姐姐面前否認這一點。

真是沒辦法啊，反正都近乎算死過一次，也沒什么好怕的了，要是提爾比茨真能改寫命運，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去現實里看看她。

也許，此刻內心的悸動完全是俾斯麥的功勞吧。

楚文腦袋清醒后，用打趣的語氣說：“好吧！我承認我被你說服了，俾斯麥。我從沒想過自己居然在一個人心中有這么重要。當然，可是別對我期望太多，我會盡可能的努力改變自己。”

“這是明智的選擇，御主。接下來與您并肩作戰的是德意志科技結晶俾斯麥，請銘記在心”，俾斯麥終于放松下來，她認真的回應道。

“也請你多多指教，俾斯麥。”

似乎聽到很多次了。

德意志科技結晶。

楚文忽然發現她還在盯著自己，不由得問：“怎么了？”

“難道你故鄉的禮儀中沒有握手嗎？”

“……我一直以為是要擊掌呢。”

“您選擇喜歡的方式就好。”

楚文訕訕一笑，便伸手緊握住了這一只充滿力量的手，令人感到舒適的溫度隔著手套傳遞給了他。握了好一會，楚文咬著牙不甘的說道：“既然約定已成，那能恢復我手機上被你刪除的文件了嗎？”

“絕對不能。”

“用令咒呢？”

“嗯，你也許需要在消耗一枚令咒來阻止我揍你。”

“開玩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