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要看誰的記憶？”

少年問。

“當然是楚先生的。”

妃回答。

前者一驚，結巴道：“楚……啥？啥玩意！？你的意思是我爸他在這里面？”

妃目不轉睛的看著楚文，然后微微點頭:“是的。他是這把劍的上一個持有者，所以沒什么好奇怪的。”

等等！

這很奇怪好吧！

為什么你說的時候能這么冷靜？

楚文理清思緒，過了好一會，回應說:“所以為什么他會有這東西？”

妃閉上眼說：“陷阱，詛咒，亦或是命運。看了他的過去，你就會知曉一切，從我口中來解釋，或許沒那么有說服力，我也不擅長言語。”

“呃……”

少年有些拿不定主意，妃沒有在意他的躊躇，而是繼續說道:“某種意義上，這就同魔術一樣，不過一天內只能使用一次。那么誰愿意先來？”

妃手中的劍開始發光。

楚婭立刻質疑說:“且慢，有危險嗎？還是說，你也想讓我們落入這個陷阱？”

“我可以保證沒有”，妃笑著道。“如果不希望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吃飯了。”

話音一落，三人頓時陷入沉默。

姐弟兩人無法從妃臉上得到有用的信息，那笑容令人捉摸不透，更不可能讓人安心。

“那我……”

“讓我來吧。”

最終楚文搶先一步。他與楚婭對視一眼，后者愣了愣，隨即擔憂的勸道:“這種事就讓姐姐來吧。結束后，我會把我所看見的全都告訴你。”

“哈。連姐都認為這有必要的話，我還站在你后面就太不成器了。”楚文搖搖頭拒絕。

畢竟是自己要求叫妃來的。

沒有理由讓其他人去承受可能出現的代價。

“不錯的勇氣”，妃站起身，在兩人臉上來回一掃，隨之悠然說:“這樣坐著吧，可能一開始會伴有眩暈感。啊，另外就是，很難確定你會在記憶里徘徊多久，但對于我們來說，你只會失神短短的幾秒鐘。”

“沒其他副作用吧……”

楚文還沒說話，那柄劍發出的光亮就已經充滿了他的眼睛。

WC！

我還沒準備好啊！

怎么就開始了！？

沒人能回應他的心聲，很快刺骨的寒冷和炙人的炎熱交融襲來，他先是感覺自己被魔力包裹，然后空間逐漸扭曲，眼里虛幻成一片。坐在旁邊的面孔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畫那樣影影綽綽。

“——”

窸窣的聲音不由得讓他警覺，不過很快一切又萬籟俱寂。

不知過了多久，魔力的光輝最后閃耀一次，待周圍只剩下純白后，場景就恢復正常。

失敗了？

不對……

怎么回事？

楚文驚覺自己處在一個莫名熟悉的地方，可因大腦還有些混亂，感知違和，一時間沒能記起。

最主要的是，身體沒有受自己的控制就在行動著。

而且他還能“獲取”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想法。

那些想法就像是心聲般被大腦輕松理解。

阿琪娜？

心中呼喚一聲，沒有反應。

“吱吱吱——”

刺癢的聲音頓然把楚文拉回現實。

“他”正在擺布一張羊皮卷軸。

上面歪曲緊湊的字符，自己并不能理解，甚至多看一眼都會覺得頭昏腦漲。

而“他”卻拿著一塊發光的石頭，在上面揮灑自如的書寫。

過了好一會，楚文才猛然回味過來，這是他兒時住的家。

對于自己變為的這個“他”，心中也有一些明了。

自己變成自己的爹。

不。準確來說，是存在于他爹體內，作為一名觀察著，比如阿琪娜。遺憾的是，魔女這次看上去并沒能一同跟過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父母工作的大書房。房間同記憶一樣非常奢華，地板上鋪有毛皮毯，一面墻放滿了書籍，而對面是整架的酒瓶。

幾張椅子都是石頭制成的。它們曾經沉重得令楚文無法撼動絲毫，更無法讓他理解，有誰能把它們搬進這個地方。

此刻他的父親就坐在其中一個上工作。

卷軸的用途楚文也不明白。

只覺得枯燥乏味。

煩躁一直持續。忽然間，他眼角捕捉了一些移動著的東西。就像是被風吹起的毛發，可那絕對比毛發更明顯。

嗯？

無法確定那是什么。

而父親顯然沒有發現，因此就沒能轉頭讓楚文看清。直到那些東西產生的動靜變大，大得掀起了羊皮卷軸，才讓這個沉迷工作的男人大吃一驚。

“什么！？”

男人大吼著站起，楚文清晰的感覺到魔力在體內急速流動，雖然這力量并不屬于他，但這種感覺相當奇妙。

更奇妙的是，父親居然是個魔術師。

他怒目圓瞪著——沙粒。

確實是一堆沙粒。

它們圍繞著一個點旋轉，摻雜著黃色魔力，漸漸組成了人形。

“何人膽敢擅闖入！？來人！有入侵者！”

沒人回應。

楚文不記得這房子還有誰能夠應付這種情況，事實上在父親呼喊的同時，他手中緊拽的閃電就不客氣的扔了過去。

“嗞！”

電擊聲響起，淡黃的屏障讓魔力化為一股黑煙。

在男人決定再次調動力量時，眼前的空氣陡然發生一陣劇烈變化，如同在小空間內強行塞進一個比它要巨大千倍的物體，連附在父親身上的楚文都畏懼得無法思考。

面對壓倒性的力量，男人動彈不得。

沙粒構成的人形生長出肉體。

天藍色長發從斗篷的陰影中露出，在氣流中翻騰飛舞。身邊的魔力時而沙沙作響，五顏六色的晶體凝聚后掩住了陽光，璀璨斑斕。

“還真是麻煩啊，到處都是魔法陷阱，稍不注意就會把人給引過來喔？”

聲音悅耳空靈，她的話音一落，男人便發覺自己能夠說話了。

他迅速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把有銀紋雕琢的短火槍，對準入侵者。

“喔？比起魔術，你更愿意相信這些火器嗎？”，入侵者氣定神閑的說。

前者聞言手顫抖一下，他悄悄取回自信，厲聲道:“你來這想得到什么！？”

“別緊張，楚先生。我看上去像是壞人嗎？”，話語里假模假式的溫和，并不能消除男人的警惕。

“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楚先生作出一個細小的更正，不動聲色的把手指放在了扳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