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持續了兩個月，鹿果就不聲不響地再一次消失了，只留許知初一個人拼命地找。

鹿果想：只要你想要躲一個人，那他便永遠也找不到你。

但奈何，那個人把世界翻過來也要把你找到。

可鹿果并不是要躲他，而是去找一個人。

“鹿果！”

許知初眼眶紅了又紅，可偏偏怎么擦也擦不掉，手緊緊抓住褲腳，仿佛下一秒它就會粉身碎骨：“為什么？”

他，二十多年來真的，要粗略地記只哭過三次，他沒有說謊。

一次是高中時候鹿果安慰他，可那安慰好像不起作用，反而戳中淚點；第二次是鹿果在醫院里躺著時，他哭了兩三天，整個臉都浮腫起來了；現在是第三次，因為她，又要離他而去了。

他只想知道為什么。

“許知初，對不起，我在這里向你說聲對不起?！甭构蚯皝韺λ狭艘还?，在他面前既絕望又無可奈何地鞠了90°的最筆直的一躬。

“我真的還喜歡你，鹿果?！痹S知初煞白的臉說出來的話都顯得有些無力。

“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你真的很傻？許知初，其實你這兩年來你已經習慣沒有我的生活了。你想想看，如果你心里還有我的位置，你會不知道我回國的時間？你知道我眼睛有問題你也沒有第一時間問我，眼睛對于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明知道我遭受了怎樣的經歷，沒有耐心地陪我消除心理陰影，反而整天樂呵呵的。許知初，你真的還在乎我嗎？你愿意拋下一切，包括你的所有成就，不學體育專業，不去參加任何比賽，不去上課和代課，你愿意嗎？許知初？”鹿果耐心地問愣在原地的許知初，但對方并沒有回應。

“我……對不起……但我真的還喜歡你，不要拋下我，好嗎？”許知初嘴角仍然露出一縷弧度，帶著絕望一起淹沒在鹿果的視線里。

“你知道你現在為什么喜歡笑了嗎？”鹿果抬了臺肩，指了指許知初的身后。

那是一個一眼望過去就很驚艷的女孩，身材高挑，正對著他笑，整個眼睛彎了起來，讓人一眼就能想到大海。

“任利？你怎么來了？”許知初眼神里混雜著些許緊張，雖然站在女孩兒身邊，但嘴里還不忘叫住鹿果：“鹿果，她只是我的朋友，你別誤會?！?

“許知初，我們的人生真的沒必要再連在一起了，你看你，現在受人仰慕和欽佩，還有人喜歡，我不相信這兩年來沒人追你?！甭构囊暰€移到了女孩兒身上，嘴角難得彎出一個弧度，“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好好珍惜吧。許知初，我需要是一個能隨時隨地關心我、照顧我的人，你太閃耀了，你的光把我刺得睜不開眼，你想看到我笑，但你知道我怎么樣才能笑得出來嗎？我需要的，是自由。”

“我不明白，鹿果，我在你身邊讓你不開心了嗎？”

鹿果垂下眼，嘴角抿了抿：“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許知初的心跳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鹿果身后有一個男生，應該和她差不多大，男生高挑，一雙眼睛溫柔得不像話，一只腳伸出來抖著，手機握著手機，儼然是一副等人的樣子。

“鹿果，這兒！”

鹿果聞聲，馬不停蹄地小跑過去，沒有一絲乏力。

什么時候，她已經變了，體質變得更好，臉上多了許多穩重，就連笑也變了。

就在此時，許知初看見鹿果對著那個男生笑了，仿佛當年的鹿果，一笑起來，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眼睛的弧度就像是彎月一般，明亮又清澈。

許知初蹲下身，把手臂埋進腿里，像是失去了希望，卻更像是經歷了絕望。

原來，你的笑，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我還愚蠢的以為，是你的笑變了，原來在我身邊，你才不能做回真實的自己。

身旁的女孩兒嘆了一口氣：“走吧?！?

在最后一次掙扎中，許知初發出了最后絕望又無奈的語句：“鹿果，你回頭看一下我，就一下?！?

回答他的是鹿果和男生歡快的背影，像是把他獨自一人關進一個獨立的空間里。

隨之關閉的，還有他們近六年的歲月。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