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多芬樓”
內部是國立音樂學院僅有的七間練習室,也許是為了激發學生們努力奮斗的激情,這幢大樓才特意以這位刻苦練習即使不幸患上神經性耳聾也不曾放棄的音樂家命名。“可是有那么多需要練琴的學生,為什么偏偏只有七間練習室呢?”
在學生餐廳吃過晚飯后,我陪司元棋來到“貝多芬樓”
練琴。司元棋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知道,哈哈,如果小葵喜歡的話,干脆讓我父親給學校注資多修幾幢練習樓吧。”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拜托,你說話的口氣還真是暴發戶的兒子!”
說著,我們沿著長而幽暗的走廊,一間一間地尋找著空余的練習室,但國音的學生還真是以努力著稱呢,每間教室里都有三五成群的深深沉醉在音樂之中的學子的身影。不過,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一點沒錯。等我們來到二樓最后一間琴室的時候,里面的身影,正是趙恩音!“既然有人,那我們就另外找地方吧。”
與她挑釁的目光相接,我不想跟她有更多的瓜葛,拉著司元棋就準備下樓。“高凌葵,你知道整座國音為什么只有七間練習室嗎?”
沒想到,趙恩音停下演奏,走到門口,反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趙恩音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走到我面前,抬起那張仿佛是芬香花朵般的臉:“因為國音成立的最初,每年只有7名學生能夠登上維也納國家大劇院的舞臺,那是每個樂者心目中如天堂般的所在。能在維也納國家大劇院演出,就是我們登上音樂巔峰的終極目標。因此,這七間練習室也是在告訴我們,音樂的世界從來都是競爭的世界,機會永遠不會留給那些姍姍來遲的家伙。”
“謝謝你那么詳細的介紹,如果以后你不做小提琴家,做國音的導游也是不錯的選擇哦。”
司元棋不甘心的“回敬”
她。“跟你們這些低級的家伙不同,我天生就是小提琴家!”
她冷哼一聲,轉身將一張粉紅色的紙遞到我們面前,但那架勢差點直接拍在我臉上,“三個星期之后,國音將舉辦新生入學演奏會,每一屆都會有唯一一個小提琴雙人合奏的節目單元,怎么樣,敢跟我一起競爭這個名額嗎?”
“合奏?”
司元棋自信滿滿地站在我們當中,“我說趙恩音,這次你的挑戰可選錯了對象。你不知道我跟小葵的默契度可以百分百的。我們之間是心靈碰撞的旋律!”
“就憑你,跟在高凌葵后面的哈巴狗?”
趙恩音上下打量著司元棋。“你……!”
司元棋差點被趙恩音氣得吐血,但好歹還是把怒火壓了下去,“希望你那天不要輸的哭鼻子,我跟小葵的合奏,一定是所向披靡的!”
“任何比賽,我還從來沒有輸過。”
趙恩音得意地昂起臉,說著,她就要關掉練習室的門,徹底將我們擋在門外。
“我,不會接受你的挑戰。”
就在門要關閉的那一剎那,我伸出手,擋住了。趙恩音和司元棋同時詫異地望著我。“怎么,還沒有比就認輸了?!呵,你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差勁。”
趙恩音冷笑地望著我。我沒有反駁趙恩音的話,只是轉身往樓梯口走去。“葵,別擔心那個囂張的丫頭,我們……”
司元棋在我背后大聲嚷嚷著,“喂,葵,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早就說過!高凌葵,你就是個懦弱無能的膽小鬼!你根本不配讓渡井英為你放棄前途,你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邊!”
趙恩音站在門口,她清晰無比的聲音就像是一場從天而降的大雨,讓我無處可躲。身體頓了頓,我強忍著心中一浪一浪的洶涌的悲傷,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眼前,全都是“仲夏夜之夢”
的領獎臺上,【那個人】從觀眾席最后一排,站起來,遙遠地朝著我微笑的模樣。還有維也納的海邊,那個如夢似幻的影子,至今我也不明白,是【那個人】真正出現在我的面前,還是一場夢……只有那個宛如湖泊般安靜的笑容,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中。“小葵,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成功的,你應該擺脫我了。”
【那個人】離開了我的世界,我的身體也像是被鑿開了一個缺口,對于音樂,對于小提琴全部的愛與力量,仿佛都從這個缺口里汩汩不盡地流走……“小葵,不要介意,趙恩音那個丫頭只是在瘋狂地崇拜著渡井英啦。她大概迷戀渡井英已經到‘神經錯亂’的地步了。”
這時,一條胳膊大大咧咧的勾住了我的脖子,一轉頭,就看到司元棋那張俊秀的面容,他故作輕松地朝我做了個鬼臉。“我沒有關系啦。只是,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斗琴……”
我擺了擺手,帶著些許歉意望著司元棋,“只是對不起,害你一起被她奚落……”
“干嗎對我那么客氣啊!我才不在意她說什么呢。”
司元棋的嘴角露出一個明朗的笑,他抬起一只手,重重地揉亂我的頭發。風吹動著白云,大朵大朵地飛掠過我們頭頂上的藍天。小葵……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或者謝謝之類的字眼。我是愿意為你的幸福,可以做任何事的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