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凌煙歌就來到了第一處險峰，果然是布了陣，無論是什么樣的陣，她都要進去一試。

這個陣利用了這里的迷霧，設置了一個迷陣。只要在這個陣里能找到往山上的方向，就可以出去。凌煙歌觀察了一下這里的地形，就踏入了第一個陣里。一踏入陣中，所有的景物都變了，從外面看去這里的山峰是一處險峰，但卻有通往山上的唯一一條路，而一旦進入這里，便是置身迷霧之中了。看不清樹木有多高，更看不清天上的星辰，想要辨別方向，的確是有一定的難度。

凌煙歌憑借之前的記憶走了一段，卻發現，無論怎么走，身邊的景物都不變，樹木還是之前刻了記號的樹木。她停下腳步，前后左右，上面都走了也看了，沒有什么突破口。

等等，前后左右上面都沒有出路，那么下面呢？凌煙歌蹲下看看了地面，挖了一片草皮，發現草植的葉子是闊葉型的，她往前又走了一段，草地的葉子已經有所收束，有向針葉轉變的趨勢。像這樣的山地，往往是越往高處走，植被越接近針葉型，凌煙歌順著這個方向往前走，果然越走那條路越清晰，迷霧也越來越少。走出這個陣，也就到了那條羊腸小道，凌煙歌抬腳就要往過走，卻又被人拉住了。

“等等，你不能就這么過去，這條小路上可是有機關的。”

凌煙歌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往那人看去，還是之前那個男子。男子像沒看到凌煙歌眼中的冷意，依舊噙一抹笑意。他彎腰撿了幾塊石頭往小路的幾處扔去，內側的墻壁上就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凌煙歌暗暗心驚，如果剛才她貿然踏上那條路，必定會踩到機關，那么近且密的箭，不想被射成篩子就是跳入懸崖下，那么險的峰，她不認為跳下去能有多大的奇跡生還。

“你是誰？你怎么知道這條路上的機關的？”

凌煙歌看了看眼前的華服男子，心有疑惑，難道也是要夜探域延門的？可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不是她這樣一身黑衣包裹，只露眼睛，也不該是華服錦袍吧！

“先別管我是誰了，趕緊過去，不然下一輪箭矢上膛了，就麻煩了。”

男子拉著凌煙歌就從小路快步走過。過了這座山峰是一處稍高的平地，幾排簡陋的房子錯落分布著。凌煙歌之前聽路遠航說過，域延門的居住地是按身份地位分的，也就是說越往山上身份越高。那這里住著的想必就是級別最低的了。說白了也就是些守門的。而想要繼續往前走，就必須經過這里。這里地勢平坦開闊，很難隱藏，要過去，要么殺了所有人過去，要么，就是扮成這里的人過去。殺人過去顯然行不通，一旦驚動了其他人，想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

庭院里巡邏的人來回走動著，時不時聊幾句。

“哥幾個，來喝口酒，這山里夜涼，喝口酒暖暖，也提提神。”

巡邏的幾個人停下來看見的是陌生的面孔，“你是哪個房間的？我們怎么沒見過你。”

“我是新來的，這不才要和哥幾個喝喝酒，認識認識，以后大家一起共事，還請各位多多照應。”

男子說著將手里的酒遞上，酒香飄在山間，染了清風，攜了花露，在這幾人眼中，這就是瓊漿玉釀，哪還去懷疑這拿酒得人究竟是從哪來，何時來的。

拿酒的不是別人，正是隨凌煙歌一起上山來的錦袍男子，此刻與穿著打扮與其它巡邏的人無異。

半壇酒下肚，那幾個人就東倒西歪的躺在了院子里。

“趕快走吧，這幾個人不到天亮不會醒過來的。”

“這么短的時間，你從哪弄到的衣服和酒？”

男子指了一間房子，“那里住的是這些人的首領，平時嗜酒如命，我就在他房里拿了他的酒和衣服。”

凌煙歌沒去問他是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只在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越往上戒備越森嚴，有了錦袍男子的相助，二人很容易就過了第二第三處險峰來到了第四處山峰。

這時一個穿著與前面的人類似，但明顯衣服質地要比之前好很多的人急匆匆來到了這里，凌煙歌和錦袍男子迅速躲在了暗處。

“域延門尋風堂護衛黎紓求見門主！”

矗立在云端的半山腰一天道路逐漸顯現，果然又是用陣法將道路隱藏起來了。叫黎紓的男子從路上通過，道路便又消失在半山腰，就像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凌煙歌凝望著靠近山頂的影影綽綽的宮殿，轉身就往回返。凌煙歌是個懂得取舍的人，她知道后面的路更難走，不打探清楚貿然上去，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哎，你不走了？不過用這么短的時間就能走到這里你已經很厲害了。”男子緊隨在凌煙歌身后也開始往回返。

他沒有問她上山的目的，她也沒有問他上山的意圖，只是一起走到了第四道峰，然后折返下山。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能夠并肩走一程，也是一種際遇，相識于紅塵，相忘于江湖，不問來路，不問姓名。

“這位公子，我們就此別過吧！”凌煙歌停下，抱拳示意了一下繼續往山下走。

“今日能夠相遇也是一種緣分，日后有什么事來春宵樓找我就是。后會有期！”男子朝凌煙歌離去的背影喊道。

腳尖一點，雙臂平展，如飛掠的燕子，凌煙歌就已經在幾丈之外了，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視野中，融入茫茫夜色。

“殿下，這人輕功如此了得，會是什么來路呢？”

錦袍男子身側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人。

“來路？你覺得會是誰？”

男子從凌煙歌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

“今日乾翼的小王爺和十公主剛到江州城，難道是乾翼的人？”

錦袍男子微笑看著自己的屬下。

“殿……殿下，難道不是嗎？要不屬下跟過去查查她到底是什么人。”

被主子那樣笑著看不是頭一次了，每次她都緊張的不知如何接話。主子的微笑太莫測，女子看著會癡迷，男子看久了會慚愧。而就在這微笑之中，有多少人葬送了性命。她跟著主子快十年了，從不敢有非分之想，這輩子能跟在主子身邊就很知足了。

“你跟不上他的。走吧，回城，父皇讓我明天接待乾翼的貴客，是不是乾翼的人明天不就知道了？”

凌煙歌回到驛站都快天亮了，換下身上的夜行衣躺在床上，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遠去，凌煙歌向來冷清的臉上浮上了淡淡笑意。

第二天凌煙歌是被戰千紫的聲音吵醒的。

“戰長纓，你給我起來，你看看這都什么時候了，你不知道今天南越太子要帶我們去游玩嗎你還睡到這個時候，你是想讓人家說我們乾翼目中無人嗎？”

戰長纓突然將門打開，一身描金云紋錦袍，頭戴紫金束發冠，上銹鎏金暗紋的黑色鍛靴一步步走出房門，從戰千紫身邊走過，看都沒看在她門外咋咋呼呼了半個多時辰的戰千紫。

凌煙歌起來看了看時辰，居然都快晌午了。一個婢女端了一套衣服走進來，放在桌上：“公子您醒了？王爺特地吩咐奴婢不要吵到您，等您什么時候醒了再把這套衣服給您。”

“王爺和公主呢？已經出發了？”

凌煙歌看著桌上的白中透著淡藍的衣服，嘴角微微上牽。戰長纓可不是會晚起的人，一定是知道她黎明才睡，想讓她多睡會兒才故意讓門口的人說他還在睡覺不許別人打擾拖著時間。看到凌煙歌愣神兒，婢女小心地出聲提醒：“公子趕快梳洗換裝吧，王爺還等著您呢！”

“我馬上就來，你先出去吧！”

婢女退出房間將門帶上凌煙歌這才拿起衣服往屏風后走去。

凌煙歌依舊是一身男裝跟在戰長纓身后，戰千紫一臉不悅。她知道蘇玹今天要來，早早的起來精心打扮好想要早點出發，誰料一個戰長纓一個林陌，一主一仆一樣的德行，半天才從房間出來，害她白白等了那么久。偏偏今天為了穿那套束腰水袖裙，她早上什么東西都沒吃，現在感覺餓的都要前胸貼后背了。

蘇玹依舊是一身紫色錦袍，踩著馬車下仆人的背從馬車落地。

“讓乾小王爺久等了，實在是抱歉，這也到了吃午飯的時辰了，不如我就先帶小王爺和公主去南風齋嘗嘗我南越的美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凌煙歌站在戰長纓身后，聽到說話聲猛的抬起頭，果然是昨夜那張妖孽臉，說話間蘇玹已將戰長纓身后的人都掃了一眼，目光轉到凌煙歌身上，凌煙歌一驚趕快低下了頭。然后才意識到自己做賊心虛了，昨晚她是蒙的面的，蘇玹根本不可能認出她來。

“客隨主便，全憑太子殿下安排！”

戰長纓身子側了側，擋住了蘇玹看向凌煙歌的視線。

“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