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蔽空,月黑風高。
野原北街木塔里,幾個守夜的護衛正在喝酒聊天。
“野王這次的壽宴真痛快!”
“是啊,好酒好肉吃都吃不完。”
“蝶屋的小妮子們也夠勁兒!”
“隊長,有人跑過來。”一個坐在塔樓窗邊的護衛沖人群招了招手。
“誰?”
“看不清楚,可能是南街塔樓的人有什么事吧?!弊诖策叺淖o衛看著穿著野原侍衛服的人快速跑來,喝了口酒。
“踏踏踏”,腳踩木階的聲音響起。
“小子,來蹭酒喝嗎?”來人進到塔樓的木屋,侍衛們哈哈大笑。
“啊……我有話要說?!眮砣祟^發披著,慢慢走到眾人旁邊。
“什么???這頭發披的跟個鬼一樣?!币粋€侍衛上前笑著想撥開來人的頭發。
“麻煩各位死一下?!笔绦l手還沒有摸到來人的頭發,就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呼吸了,用手捂住脖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切開,血嘩嘩的流了出來。
“?。?!”幾個侍衛發覺事情不對,連忙拿刀站起,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窗口,三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順著塔樓的木架爬了上來,口中含著吹箭,瞬間將護衛全部射殺。
四人來到塔樓下,對著野原北街揮了揮手,六個黑影慢慢走了過來。
“蝎統領?!贝┲霸o衛服的男子脫下了外層衣衫,露出里面的黑色勁裝,看著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
“嗯,走?!睘槭椎暮谝履凶訋е湃舜蟛较蛴嗌淖呷?。
如果沒有燭光燈火,野原每個晴朗的夜晚最明亮的應該就是余生涯了,因為這座海角地勢最高,離天最近,皎潔的月光從不吝嗇灑在這里。
今天的余生涯,月光依然,海風依舊,卻帶著一股肅殺的血腥之氣。
十個黑衣男子走到余生涯中間,抬起頭已看到一個男子現在木屋后。
“呵呵?!睘槭椎男α诵?,示意眾人繼續前進,直到站在與男子相隔不過十余步的對面。
“朱蝎?!庇嗌纳?,虞離面無表情的看著近在眼前的十個黑衣男子,月光的映照下,這些黑衣男子各個臉色慘白,一動不動,詭異非常。
“商將軍?!敝煨妨饲飞?,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嗎?”虞離問。
“沒什么事,不過這里馬上就要有事發生了?!敝煨坪鹾荛_心。
“……那么大把握?”虞離笑了一聲。
“如果是其他幾位牧龍將軍,我恐怕來都不會來?!敝煨残α?。
兩人無話,靜默片刻后,朱蝎右手抬起。
“誰讓你來的?韓隱?”虞離突然問道。
“你希望我說是還是不是呢?”朱蝎準備放下的右手緩了緩。
“毒牙來了多少人?”
“兩百人,我自己挑選的精銳。”
“哦……你們太小看野原了。”虞離笑了,右手突然閃出強烈的火紅光芒。
“爆火!”虞離低聲吼道,右手朝天指去,手中光芒瞬間升空。
隨著一聲劇大的炸裂聲,強烈的光芒瞬間灑滿半個野原街,已經燈火熄滅的野原街上空如同白晝。
朱蝎冷哼一聲,疾步上前,身后九人緊步跟上。
虞離右手閃出一道柔軟的火焰光鞭,極速橫掃向近在咫尺的十人。
“火鞭!躲!”朱蝎大喝一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左右晃動。
“啊啊?。。。 敝煨砗螅瑤茁晳K叫響起,四個人全身冒煙倒下。
“廢物!”朱蝎一拳打出,虞離側身閃開,的同時,朱蝎身后一人猛然閃出,手中青芒一閃,擊中虞離!
“呃!”虞離捂著腹部急步后退,臉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野原街上,白晝般的光亮引起和諾人出門查看,然后響起了無數慘叫。
“是誰?”
“干什么?”
“說不出話?”
瞬間,數百人腦袋中閃過這三個念頭。
之后就停止了思考。
“轟!”四個黑衣人破墻而出,韋吼、炎唬兩個相鄰不遠的人幾乎同時出現在門口。
“哪兒來的白癡到這里來找死!”韋吼舉臂狂呼,從墻上破洞中跨出。
“……?。。 毖谆B犞車似鸨朔膽K叫聲,眉頭皺在了一起。
“炎唬!韋吼!野原街你們先頂住,我去趟余生涯就來!”野原王和洛獒洛貍拔足狂奔,路過兩人身邊時留下這句話。
“放心,有我們在?!毖谆;貞?,韋吼已經沖進隔壁人家中手撕黑衣人。
“野王老大!”野原護衛聚集的街口,樾苣等人沖出房門,看到野原王。
“叫醒所有人,把來犯的蠢貨全部殺光!”野原王大吼。
“是!瓜子!大鯊!把所有沒出來的人全部拎起來!砂子,雛鷲!帶著兄弟們跟緊我!”樾苣大步邁出,二十幾人往慘叫響起的地方奔去。
北街,云雨織。
淡淡的血腥味順著門窗飄了出來。
野原王臉色鐵青,手掌向后微擺,示意洛獒和洛貍不要動。
“吱呀———?!币霸跬崎_房門。
三個黑衣人癱在地上,眼睛、嘴巴、耳朵、鼻子全都被縫住,臉色通紅,是無法呼吸窒息而死。
云嬢坐在一張木椅上,神色安詳,雙眼迷離。
“云嬢!云嬢!”野原王大吼著踢開地上的黑衣人,跑到云嬢身邊。
“……?!痹茓菸⑽⑻痤^,嘴角掛起輕微的笑意。
“?。?!”野原王目瞪口呆,云嬢臉色已經變的慘白。
“毒!毒!解藥!!解藥?。?!”野原王對著門外大吼。
“父親!我去!”洛獒縱身躍出,返回野原街尋找野原護衛,希望能活捉幾個黑衣人,逼出解藥?!鞍⒇?!跟著父親!”洛獒邊跑邊吼。
今夜的野原,潮濕微咸的海風已經被濃烈的血腥味取代,不知有多少緊閉的房門,已經永遠不能再由幾個時辰前的主人打開。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無疑是野原王的身邊。
但此刻的野原王,卻渾身顫抖到無法控制。
“爹爹……?!甭遑偛恢螘r來到野原王身邊,看著云嬢的雙眼已經無法控制的決堤。
“保護野原。”云嬢微笑著開口,右手顫抖著摸向野原王的臉,黑色濃稠的血液順勢而下“救還能救的人?!?
話音落下,手也落下。
“啊?。?!”片刻,可怕的沉默被野原王的狂吼打破,野原王奔出木屋,向余生涯沖去?!把绢^!跟緊我!”
野原北街口,二十個黑衣人已經倒下八個,但野原護衛隊三十四個護衛也再也無法站起。
“他媽的!你們這群雜碎!”水蛇緊握著手中的淬毒匕首,帶著二十幾個人再次向十二個黑衣人發出進攻。
接連不斷的金屬破空之聲和鐵器碰撞之聲響過,兩個黑衣人和十二個野原護衛倒下。
“媽的!”水蛇身邊的副隊長已經失去了半個頭顱,自己在把匕首插進一個黑衣人胸口時,也已經后續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迎面而來的刀光迫向自己的臉。
溫熱的鮮血像潑水一樣灑滿水蛇的臉。
睜開眼,砍出奪命一刀的黑衣人脖子少了一半,正在蹣跚著捂著飆出大蓬血柱的脖子。
“嘭嘭嘭!”三聲連響,三塊拳頭大小的石塊飛來,四個黑衣人支離破碎的倒下。
“呼———?!彼咚闪丝跉?,勉力站起。
“小蛇,還能動嗎?”野原王的身影閃到水蛇前方。
“兄弟們!跟著老大沖!”水蛇深呼吸,提起有些沉重的雙腳大吼一聲跟上野原王的腳步。
“噢!??!”十幾個野原護衛隊感到身體中的力量似乎突然爆滿,齊齊發出撕裂般的大叫,拔足跟上。
這就是野原王的魅力:有他的地方,野原所向無敵!
狂風暴雨般掠過,十四個堵在野原北街口的黑衣人被鮮血澆了個通透。
“快!”野原王遠遠看見余生涯上人影翻飛。
“這破落地方竟然有人能干掉那二十個家伙!”朱蝎有些驚訝,圍在野原北街口的二十人是夜行部最頂尖的刺客,夜行部除了自己和副首領青蜂,就屬那二十人戰力最高。
“嘿嘿……?!庇蓦x身形已經有些凌亂,想諷刺幾句,卻被刀光劍影逼得連開口的空隙都找不到。
朱蝎聽到虞離的笑聲,停下了暴雨般傾瀉而下的劍光,手中拿出一個黑色鐵管,指向空中,用力捏下。
“嘭!”一?;鹎驔_向天空,旋即彎曲落下,拖著長長的火光,如同蝎子尾巴一樣。
“轟轟轟轟轟?。。 毙不鸹ū_的瞬間,野原街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無數野原人在巨響中飛散開來,零碎的血肉飛散在空中,黏在殘破不堪的房屋上。
炎唬的飛起的左半邊身子已經不見,還算完好的右手中,緊緊抓著剛扯下的一條黑衣人手臂。韋吼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火光灼傷,手里拎著一桿鐵棍左掃右砸,但打中的只有空氣。
黑衣人在行動前布下計劃,蝎尾煙火升空,就點燃野原人狂歡時布下的五十處火雷咒筒。
野原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爆炸毫無防備,很多人被炸死或被強光灼傷眼睛,而黑衣人在點燃火雷咒筒之前,就已經掏出黑布蒙住了眼睛趴在地上,基本沒有受到爆炸的波及。
韋吼盲掃鐵棍的同時,身邊圍攻的黑衣人沒有乘虛進擊,而是迅速站起,往余生涯奔去。
余生涯上,虞離被朱蝎一劍刺中,雖然用左手黑光形成的鐵幕擋下了致命一劍,卻再也無力站起。
“九咒將軍的金剛咒果然厲害?!鼻喾溆行┰尞?,自己的奪命一劍竟然會被血肉之軀生生擋下。
“商將軍,再會嘍?!敝煨吹皆絹碓浇囊霸醯热耍?,一劍刺向虞離。
“狗東西,給我滾開!”
一聲大吼,四個人影從木屋二樓砸下!
“?。。 敝煨⑶喾浜褪O碌乃膫€黑衣人一驚,稍微退后半步。
這半步,讓已經快要掉進死亡深淵的虞離活了過來。
朱蝎等人定睛一看,四個少年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眼前,站在虞離身前。
“溪公子?!敝煨樕鲜掌鹆艘回灥年幚湔{笑,青蜂等人更是瞬間顯得局促起來。
“為什么?”溪回問。
“……牧王有命?!敝煨f。
“不可能,云哥不可能會殺我!”溪回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所以由我們動手?!敝煨呀浾{整好心態,挪步上前。
“陰陽人!你準備好去死了吧!”陸魚抽出背上斷龍,雙手握刀準備迎敵。
溪回抽出腰間軟劍,海菜和谷子也取下腰間短刀。
“不知天高地厚。”朱蝎身影一晃,劍光流向溪回脖頸。
“哈啊!!”陸魚雙手持刀,橫砍向朱蝎腰間!
刀鋒未到,朱蝎已經感覺勁風襲來,急忙改變劍路,硬擋足以把自己斷成兩截的奪命黑刀。
“當?。?!”巨大的金屬相擊之聲爆開,朱蝎竟被掃飛三四步的距離!
“斷龍??!”朱蝎和青蜂一同大呼,不敢相信斷龍這件巨型大刀竟被眼前的少年駕馭。
“殺了你們,也就是斷兩只臭長蟲!”陸魚欺身向前,砍向朱蝎。
“臭小子!”朱蝎巧力揮劍迎向斷龍黑刀,陸魚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竟然被朱蝎的借力之技撥飛了起來。
“啊呃!”陸魚重重的摔在地上,看見溪回等人已經和另外五個黑衣人交上了手,只一個照面,海菜和谷子的身上已經增添多處傷口。
“讓開!這六只臭蟲都交給我!”陸魚掙扎著站起,平復了一下胸口翻涌亂流的氣息后大叫。
“找死!”朱蝎來勢如同閃電,一腳把陸魚重新踢飛。
“哎!”朱蝎背后突然傳來一個喘著粗氣的聲音。
和呼嘯著的破空之聲。
朱蝎連忙回手,擊落了破空而來的一塊巖石。
野原王來了!
“……。”朱蝎臉色有些難看。
“老大!宰了這群狗崽子!”水蛇一行人喘著粗氣出現在野原王背后,雖然嘴上喊打喊殺,卻跑的腰都直不起來。
“廢話!”野原王放下背在背上的洛貍,不等朱蝎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一個巨拳出現在朱蝎眼前。
“!??!”朱蝎雙手連忙護住頭部,卻被猛飛出去。
“轟————咣啷啪啪———轟?。?!”木屋兩堵墻被朱蝎撞穿。
他還沒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打飛出去的。
“呃!!!”朱蝎勉力爬起,晃了晃腦袋,有些眩暈,非常吃驚。
被陸魚掃飛,是因為大意,被野原王擊飛,是用全力防御還是沒防住。
“啊啊啊啊啊?。。 币霸苯挚冢笈藢持剂顺鰜怼?
一百多個黑衣人在爆管響后的一刻,就放下了眼前的敵人,齊齊奔向野原。
野原雖然人多勢眾,卻無法阻止黑衣人的腳步,不少人還在追殺的過程中反被殺掉。
野原王看著遠處的廝殺,心急如焚,
每一刻都有野原人倒下,每一秒都有野原人的血灑落地面。
“老大!”水蛇出現在野原王身后,上涯的護衛雖然疲累,但士氣極高,他們用只剩下水蛇一人的代價,干掉了跟隨朱蝎和青蜂的四個黑衣人。
“青蜂!這兩個廢物我來對付!你去殺了溪公子!”朱蝎怒了,他完全沒想過這次行動會發展到現在的境況。
“……?!鼻喾錄]有回答,用行動履行著首領的命令。
但是,溪回身前,還站著隔斷死神的陸魚。
陸魚倒提斷龍迎向青蜂。
“水蛇!別讓那小子死了!溪小子!丫頭!海菜!谷子!把虞離弄下涯!”野原王大吼。
海菜和谷子正要喊讓自己留下戰斗,被洛貍拉住:“我們抬虞先生下涯!在這里我們幫不上忙,還會拖累他們!”
溪回躊躇片刻,跑到已經昏迷的虞離身邊,抱著虞離的肩膀:“海菜!谷子!快來幫忙!”
“海菜!谷子!保護好虞大叔、溪仔和阿貍!”和水蛇一起與青蜂周旋的陸魚眼睛一刻也不敢從青蜂身上移開。
海菜和谷子跑向虞離,一人抬著虞離的一條腿,往涯下奔去。
“嚶嚶———”幾聲輕響,虞離、溪回、海菜、谷子四人身上纏繞著白光。
洛貍的神明咒正在發揮作用。
涯下,急于奔上余生涯的黑衣人,被野原上的戰士重重封鎖。
蕭木、金餮、夜梟三人今晚每人都干掉了十幾個黑衣人。
現在,他們在混戰中,沒有放走一個企圖突圍上涯的黑衣人。
洛獒的長劍也舞成一片白光,收割著一個又一個黑衣人的性命。
“媽的,弄清楚這群人是哪兒來的,老子要鏟了他們部族!”金餮一錘砸下,兩個黑衣人爛成肉泥,三個黑衣人被巨大的風壓吹飛,倒地時被亂刀砍死。
夜梟眼前,已經看不到黑衣人的刀光劍影。他手中的鋼鞭舞出千萬殘影,擊向他的黑衣人武器碎裂,身體碎裂。
蕭木眼前,親自培養的明獸七刺死死圍在自己周圍,擊殺一切來犯之敵。
野原人漸漸占了上風。
漸漸又處于下風。
黑衣人一個個倒下,早已不足一百。
全滅的劣勢、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黑衣人。
然后他們發狂了。
所有黑衣人祭起全身力量,一心突圍。
“??!”明將七殺一人刺穿一個黑衣人,卻被瀕死反擊的黑衣人砍掉左肩。
夜梟和金餮的胳膊,也已因為長時間全力揮擊有些酸疼。
“?。。?!”樾苣把一個黑衣人劈成兩半,卻被后面偷襲的黑衣人斬中背脊。
“樾隊長!”雛鷹一刀刺進偷襲樾苣的黑衣人的左腰,他不再是戰場上被人照顧的年輕人,他是野原的戰士。
形勢沒有變,野原人依然占盡優勢。
黑衣人被全滅只是遲早。
但幾個黑衣人突破混戰,奔向余生涯。
他們可以死,但要幫助朱蝎完成任務。
余生涯下,溪回五人面對四個奔襲而來的黑衣人。
“樾苣!帶著你的人接應貍兒!”蕭木大吼。
“沒問題!”樾苣帶領雛鷹、砂子二人砍翻兩個黑衣人朝余生涯奔去。
余生涯上,朱蝎身影上下翻飛。
“太強了!”朱蝎暗驚。
野原王雙拳迎著朱蝎的劍,只憑拳風就讓朱蝎難以近身。
但朱蝎身形輕詭,雖被拳風掃的左搖右晃,可每每千鈞一發之際,總能憑借借力躲閃的技巧,躲開要命的拳頭。
野原王的拳頭越來越快,越出越急,如狂風中夾帶的暴雨,余生涯上的野花野草隨拳風紛飛。
“……。”朱蝎百忙中,嘴角詭異一笑。
不遠處,陸魚黑刀畫出一道道黑幕,水蛇不斷發出毒鏢,但青蜂雙刺舞的似乎毫無破綻,兩人在疾風驟雨般的鐵刺之下,幾乎無法打出致命攻擊。
陸魚滿臉大汗,聚力揮刀斬下!青蜂避開,手中青刺還能輕巧撥開水蛇發出的毒鏢。
“可惡!”陸魚咬牙猛攻。
“轟!”一聲巨響!
幾人暫時停手,看向野原王。
野原王一拳打裂腳下土地,可是卻沒有打中朱蝎。
盡管閃避成功,但爆開的勁風把朱蝎吹的無法站穩,即使向后躍起也沒能把承受的力道全部卸去,遠遠飛出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哈哈!”陸魚和水蛇看到野原王的神威,氣魄頓時漲了兩成,一陣急攻之下,青蜂已經不那么游刃有余。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朱蝎突然笑了起來。
“這白癡被打到頭了?”陸魚一邊攻擊一邊說道,一刀砍過,青蜂閃開,可水蛇沒有跟上這次攻擊。
“干什么!臭蛇!”陸魚心中急惱,大罵一聲急往后退,卻看見朱蝎正在艱難的站起,野原王卻保持重拳砸地的姿勢,沒有任何行動。
“???”陸魚想不通野原王為什么沒有乘勝追擊,水蛇卻已經朝野原王奔去。
“老大!老大!”水蛇滿臉驚慌,因為他看到野原王的臉上,泛起了灰白的顏色。
“撕拉———。”衣服撕裂的聲音響起,朱蝎已經站了起來,撤掉衣袖,右臂上有一條窄窄的軟金環,環上帶著無數倒刺。
“讓你死個明白!你打我一拳,手早就被我黑金環刺中,刺上淬有灰斑蟾蜍的毒,能打這么久,也算是不容易了!”朱蝎低聲陰笑。
“唔!?。。?!”水蛇也會用毒,他知道灰斑蟾蜍的毒根本無藥可解,看著呼吸粗重的野原王,水蛇腦袋一片空白,急怒攻心之下,起身跑向朱蝎,全無章法。
“哼!”朱蝎輕蔑一笑,看著手握毒鏢的水蛇逼近自己。
“蝎統領!”青蜂突然拋下了陸魚,轉身沖向水蛇。
“咻咻咻!”連續幾聲利器破空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暗器被打落的聲音。
水蛇發出的毒鏢全部被青蜂的鐵刺擋下,最后一刺,抹在了水蛇的脖子上。
“!!!”陸魚雙眼血紅,緊咬著牙關,跟上青蜂,用盡了全身力氣朝青蜂伸出的雙手一刀砍下!
“呃!”青蜂危急之下,放開了手中的鐵刺,狼狽后退。
刀劍落下之時,離青蜂身體只有半指的距離。
但這半指距離,卻將生和死遠遠的隔開。
混戰中,樾苣不顧腿上中劍,將一個黑衣人齊齊腰斬,疾步往余生涯方向沖去,然后跌倒。
上身下身分離的黑衣人,在落地之前,將手中短劍扎向樾苣大腿。
倒地的樾苣,看著一道刀光從自己頭上劃下,卻在中途折返。
勉力爬起,剛才折返的刀光,插進了雛鷲的胸口,雛鷲的刀,也砍在黑衣人的肩上。
雛鷲斜斜倒下,嘴角掛著笑意,沒有看見樾苣狂吼著把黑衣人撕裂的一幕。
“隊長,這次我沒有拋下一起奮戰的兄弟們?!?
眼前變成完全的黑色之前,雛鷲依稀看到了夜剎和山礫。
他們笑著,伸出了手。
余生涯下,溪回的軟劍已經無力抵擋三個以命相搏的黑衣人,而海菜、谷子已經倒下,不斷掙扎卻無力爬起。一個黑衣人正在揮刀砍向洛貍,洛貍左閃右避之下,鮮血早已染紅白色的裙衫。
“唔!”溪回一聲痛哼,手中軟劍投擲而出,朝洛貍迎面揮下彎刀的黑衣人被軟劍貫穿。
“……虞叔叔,對不起了。”溪回往地上倒去。
拼死相救洛貍的代價,就是讓自己連中三刀,肩膀的肉已被砍的翻卷起來,腰間被刺穿,大腿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血液像奔流的小溪一樣涌出。
“殺!”三個黑衣人朝地上的溪回落下奪命的刀鋒。
“啊啊?。。。 焙2撕凸茸訙喩碓⊙?,不知從哪里涌來的力氣灌注全身,大吼著跳了起來!
“谷子!”海菜大叫。
“??!”谷子大聲回應。
“小魚哥把小溪哥和阿貍姐交給我們!”海菜胸口潑出血柱,朝三個黑衣人沖去。
“沒殺了我們!就別打他們!”谷子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瘦小。因為他的左臂已經消失不見。
三個黑衣人看著眼前兩個小童,竟被震懾住。
海菜和谷子勢若餓狼,疼痛二字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身體里。
“碰!”海菜跳到一個黑衣人身上,張口咬住他的脖子。
“碰!”海菜雙腳猛蹬,撞在一個黑衣人腹部。
“……。”三個黑衣人的驚愕很短暫。
谷子的撞擊,沒有讓黑衣人退后一步,黑衣人單手反轉,手中長刀朝下刺去。
谷子帶著黑衣人的刀,和大地連在了一起。
“咕呃!”海菜抬起頭,滿嘴鮮血,朝刺穿谷子的黑衣人沖去,留下了脖子中間出現一個大血洞,掙扎抽搐的黑衣人。
“……。”刺穿谷子的刀,還在黑衣人手中。
海菜沖過來。
黑衣人將刀用力抽回。
“???”抽不出!黑衣人驚異的看了看腳下。
谷子用力彎曲身子,肋骨卡在刀刃上,讓刀難以抽出。
海菜的鮮血淋漓的嘴已經出現在黑衣人眼前,白森森的牙齒隱隱約約潛伏在滿是血肉的嘴里。
“呃!”黑衣人用力。
谷子肋骨斷裂。
刀尖離開谷子的身體。
森森白牙咬住黑衣人的脖子。
“?”海菜的牙齒無法用力。
“?”海菜看著黑衣人的脖子越來越遠。
“?”海菜看見身后倒在地上的身體。
“!”海菜看見另一個黑衣人的滿臉驚恐,和顫抖握刀的雙手。
“小魚哥,對不起。”海菜頭顱落在地上,雙目圓瞪。
停止了疑問。
“好!”余生涯上,朱蝎與野原王一番惡戰,雖然只被打中過最初一拳,憑詭異靈活還帶著狼狽的身法躲開了野原王的拳頭,卻無法躲開拳風,在最后躲開野原王全力砸地的一拳后,五臟六腑的翻涌再也抑制不住,連站起來都十分勉強。青蜂會丟下陸魚擋住水蛇,就是因為看出首領已經快到極限。
看到青蜂躲開陸魚千鈞一刀的同時,朱蝎看到了勝利。
他已經勉強壓下身體內翻涌沖撞的氣息,馬上就可以和青蜂一起快速解決陸魚,帶著剩下的部下完成任務,殺出野
原。
但是,生死的間隔,有時很遠,有時很細微。
朱蝎驚喜的笑僵在了臉上。
青蜂驚詫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并且分成互不相干的兩邊。
“嘭!”三聲重物砸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水蛇倒下,左半邊青蜂倒下,右半邊青蜂倒下。
“空刃?”朱蝎不敢相信。
“???”陸魚一臉迷茫:他不是閃開了嗎?怎么會死了??
“哼!”朱蝎悶哼一聲,提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影,雙手握劍,憑一口氣沖過來,企圖能趁陸魚發愣的時間,將其刺殺。
瞬間的恍神,讓陸魚將心臟交給了朱蝎。
一只巨手突然出現,把陸魚從閻羅殿拉了回來。
“噗!”劍入血肉之聲傳來,朱蝎第一次大驚失色。
野原王的臉已經變得灰白,但卻屹立不搖。
被劍貫穿的整條左臂,牢牢的將劍固定在自己身上。
“?。。 敝煨砷_劍,急速后退,卻急不過一只巨大的拳頭。
“噗嚓。”輕微的響聲,帶起一團血霧。
朱蝎的頭顱消失不見。
拳頭發出的勁風遠遠飛出,飛出余生涯,將海風帶來的海浪沖散、擊退。
朱蝎的身體倒下。
新一波海浪沖來。
野原王右拳筆直向前,依舊屹立不搖。
閉上了眼睛。
陸魚手忙腳亂的爬到野原王腳下,喉嚨里發出“咳啦咳啦”的聲響,卻無法發出有意義的聲音。
面目灰白的野原王像一座神工巧匠刻出的石像,堅硬厚重、神威逼人。
但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陸魚眼中帶著恐懼,朝余生涯下看去。
卻看到了更大的絕望。
兩個黑衣人的刀,正在砍向溪回和洛貍。
“不?。?!”陸魚撿起剛才落在地上的斷龍,大叫著往涯下沖去。
與野原人死斗的黑衣人,已經全部變成了死人。所有野原人狂吼著向余生涯沖去。
多年以前,野原上日日廝殺,血流成河。
多年以后,野原王來到野原,腥風血雨后,給野原帶來了一片寧靜。
今天,野原再次橫尸遍野、血流成河,但誰也不愿意看到,這場廝殺最后死的幾人之中,包含著溪回和洛貍。
眾人狂奔,踏出大片揚塵;陸魚猛沖,帶著無邊殺意。
“水箭!”語氣很輕,兩只細長的水柱從虞離手中顫抖的指尖發出。
水箭發出的瞬間,虞離閉上了迷離的雙眼。結果,他沒有看到。
但靜靜飛出的水箭,切實貫穿了兩個揮刀奪命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