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滅的燈光中，男人撐著雙手盯著電腦，眉頭擰成一個結。手機屏幕亮起，他側頭一看：
“抱歉，任務失敗。”
呼……他身子往后仰了仰，吐出一口氣，沒有更多的情緒。
第二天一早，林小澄帶著這條手鏈準點出現在公司，卻被一個奇怪的身影吸引了視線。淡黃色的頭發，松松垮垮的T恤，講起話來極度夸張的語氣——
“韓野？”
那人迅速轉頭，給了她一個燦爛無比的微笑。
“小澄，你來了。”
“你怎么會出現在我公司？”
“我來工作啊。”對方一臉悠然自得。
“哈？”林小澄長大的嘴可以放下一枚燈泡。
“抱歉，小澄，因為他說他是你的學長，特意過來找你……所以……”安娜在一旁解釋道。
“沒事，”林小澄對安娜點點頭，迅速把韓野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來工作？”林小澄接起他剛才的話茬。
“對啊，”韓野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放心啦，只要能在你公司……咳，多學點東西。”說完，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昨天半夜
睡得正香的韓野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正準備接起電話先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卻在看到來電顯示時，噤若寒蟬。
——怎么了白哥？
——睡了么？
——沒，沒有呢。
——你明天去林小澄公司上班吧。
——什么？上班？她回來了？
——是，最近她那邊不太安全，你幫我盯著她。
——都過了這么久了，你還在等……
——這是我的工作。
——是是是。
——明天早點過去，不要讓她知道是我……
——知道啦。
“我可沒有薪水……”畢竟現在公司現金流緊張，林小澄想從這個角度哄走這尊大神……
“沒關系，薪水不要也行，畢竟白哥……”韓野突然打了個寒噤，“畢竟我是為了學習。”
“什么白哥？”
“沒事啦，快給我安排個座位吧。”韓野嘟囔一聲，拖著林小澄的手臂，屁顛顛的走了出去。誰讓他一直都這么聽白起這個救命恩人的話呢……竟然狠心辭掉了一個廣告總監的身份，跑到這個小公司來做個臨時工……
算了，還好自己也不差錢，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樣的……況且這次，說不定還能看到白哥跟林小澄的喜結良緣……想到這里，韓野嘴角無意識的浮上來一縷微笑。
“你在笑什么？”林小澄冷不丁打斷他的幻想。
“沒事啦，以后請多關照喲，”韓野諂媚的笑著，對著林小澄的耳邊低嚷一句，“于公于私都要多關照。”
“哈？”
接到魏謙的電話已經是下午三點，通知她后天上午十點去華銳第二次匯報。
林小澄為了準備這次匯報，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埋在文件堆里，爭分奪秒的做方案，為的就是盡力爭取下華銳的投資。
至于昨天晚上的危險情況……已然被她甩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電話那頭那個人振振有詞的說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反而讓她有點好奇。
一直被人控制，又是什么意思？
給許墨發的消息也不見回音，她惱得抓了抓頭發，又埋頭陷入了工作中。
終于如期來到匯報當天，林小澄走進李澤言的辦公室，腦子里還在回想那句話:
——你想知道李澤言為什么出手幫你么？
“總裁好。”她站在門口，恭謹的敲了敲門示意。
“嗯。”辦公桌上的男人袖口挽到手肘，埋著頭，看著有些疲憊，“把門帶上”。
“是。”林小澄輕手輕腳的走進，再次打量著這件大得近乎空曠的辦公室，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她坐在辦公桌前，拿出文件夾，又慢慢的推到了李澤言眼前。
“改了那些地方？”
“市場分析，解決方案，還有預算分析都改了。”
“嗯。”李澤言拿過報告，快速的翻動了幾下。“預算的數據有問題，解決方案的時間節點要提前。”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身上有淡淡的白麝香味。
“好的。”
“我勉強可以給你算通過。”
“這么快”
“嫌快？”
“不不不，總裁……”
謝天謝地！
“叫我李澤言就可以。”
哈？林小澄這聲驚呼只是在心底叫了出來，轉了轉眼珠子，把話噎在了喉嚨里。
“你繼續說。”
“總，李……李總，謝謝。”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我有一件事要確認。”李澤言抬頭，眼神中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審視，質疑，或者另一種輕蔑？
“您請說。”
“你是在雙葉孤兒院長大的對嗎？”
“是的。”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在哪里長大？她翻了翻眼皮，靜靜的等待著他的下一個問題。
“你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
氣氛沉默了一刻，林小澄看著李澤言的眼神從掃過一絲暗沉，嘴角輕輕往下沉了沉，卻有不再明言更多。
“那你的Evol能力是什么？”
Evol？能力？林小澄歪著頭，盯著眼前這個表情陰鶩的男人，不解的搖搖頭，“您說什么？”
“我問你的能力。”
“什么能力？”林小澄被他的強調搞得暈頭轉向的。
“你也不用跟我裝，我既然知道你在雙葉孤兒院長大，就已經查過你的一切了。”
“我……不太明白。您找人查我……甚至包括我自己的私事？”林小澄的聲音高了一些，心里有些堵，“李總都是這樣尊敬每一個合作對象的嗎？”
如果只是查公司，查賬目這些事情，她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態度。但查到自己在孤兒院的隱私，也就是說……他查了她全部的過往？
“嚴格來說，你是我的投資對象，談不上合作。”
“呵，”林小澄被他懟得有些氣結，卻又說不出“那就不用投資”這樣硬骨頭的話來，硬生生憋了一口氣在胸口，煩躁的慌。
“那還真是承蒙您看得起……”說完她站起身來，拎著文件袋，轉身想走。
“站住。”李澤言的聲音冷了一些，他瞟了一眼林小澄，“雖然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演戲了。”
“我演什么戲？”林小澄也有些惱，轉身卻看到男人依舊云淡風輕的坐在椅子上，身子自然的后仰著，右手拿著鋼筆在桌面敲擊出遲鈍的聲響。
“所以你不打算要投資了？”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把空曠的辦公室染上一層薄薄的不甘。
看著女生微微發紅的眼眶，李澤言感覺心里突然閃過一絲歉疚，他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抹平了原本緊抿的唇。
真的太像了。
可她……又不像在撒謊。
一句生澀的抱歉卡在喉頭，他遲疑了一下，抬手一揮，才緩緩到，“你走吧。”
走出華銳的時候天已經陰下來了，厚厚的云層把天空壓的很低，林小澄站在大廈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突然有種旁觀者的錯覺。
想到剛剛李澤言莫名其妙的質問，和那天晚上差點被人抓走的驚恐瞬間，她突然心一涼，有種說不清的不安感，像是掉進了一個無盡的深淵，卻根本找不到呼救的方向……
從父親告知自己原本的身世，到那些片段性的記憶……
林小澄心中一沉，掏出手機，撥出許墨的電話。
只有他，能給自己一些方向。
“嘟嘟嘟，”電流聲混著空曠的回聲，安靜的在耳廓回蕩。
許墨到底去了哪。
她吸了吸鼻子，又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才勉強鎮靜下來，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雜事，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回公司。
“終于聯系上了，許墨哥去哪里了？”林小澄沒看來電就接了起來。
“許墨？”白起啞然，皺起眉頭深吸了一口氣。
那么久了，還是他。
“學長……？”她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又有些意外的驚訝。
“你在等他電話？”白起皺著眉，看了看腳下的城市。不比城下的厚重云層，城市上空是一片安謐的藍色，幾片白云沉在下面，把他琥珀色的眸子印出了些清透的光。
“沒有，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他沒接到……”林小澄咬咬牙沒說出剛剛的委屈，“學長找我有事？”
“你聲音怎么回事？”白起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異樣，心中一鈍。
“沒，沒事。”林小澄吸了吸鼻子，做出冷靜的聲色。
“李澤言為難你了？”他的聲音揚起了些，想到剛剛韓野跟他說她去匯報的事，再次皺起了眉。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華銳……”
“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