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澄喝下一口水，看著老師拿著課本在講臺前，揮著手臂寫著她全然看不懂的符號，拖著腮的臉莫名的浮上了一些紅暈。周末的機車，兩個人靠的那么近白起身上好聞的氣味似乎還停留在她的周圍……
似乎從相遇以來，那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一直幫助她。
可是……
白起今天又沒去學校，他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上閃閃發亮的訊息，深深吸了一口氣。
——難道你就不想以你的力量做這個世界做些什么嗎？
雖然這個邀請在一年前就發過無數次，但這一次，他猶豫了。
日子又過了兩天。
校園就是這么一個地方，為了避免學習太過單調，總是有無數的熱議事件為為它點綴色彩——好不容易舊的風波趨于平淡，新的流言又產生了，這一次，不能算太過惡意。
這天課間，徐蕭悄悄來到林小澄的座位邊，湊近這個總是在狀況外的女生。
“什么？說我跟白起學長在樓梯間接吻？”林小澄聽著徐蕭的耳語，情不自禁的吼出來，眼睛定格在正前方的黑板上，看著好幾個同學朝她望過來，才猛然捂住嘴。
明明當時在樓梯間還被他“警告”了呢。
“你小聲點。”徐蕭白了她一眼，“只是偶爾聽到有人在說啦，沒有上次那么夸張。”
“可……”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林小澄長嘆一聲，又狠狠的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等等……這樣的話，不是會被大家覺得兩個人在交往嗎！
想到這里，她突然覺得背脊涼颼颼的，臉上卻是一片火辣辣。
徐蕭看著風云變幻的表情，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笑道，“說起來，上次你們出去，他真的……”
“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林小澄想到這里，輕輕的把手壓在額頭上，長長的吐了口氣。無意間捏了捏脖頸間冰涼的那個戒指，心中一酸，“他……應該有女朋友的。”
“哈？”
林小澄無奈，只得原原本本的向她吐露了在酒吧街撞見的“偶然”。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畢竟傳說中的他，總是一個人行動啊。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徐蕭疑惑道。
“應該不會錯……”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林小澄越回憶，就越篤定那天的結果。
“那這可不是腳踏兩條船嗎！“徐蕭尖叫著站起身來。
“你小聲點啊！”
“等下……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林小澄咬緊了嘴唇，“什么都沒有想。”
也什么都不可以想。
直至午間下課，林小澄的眉頭依舊不自覺的蹙緊，甚至偶爾都能感受到太陽穴不安的跳動。
心臟像是被吹脹的氣球，鼓鼓的，又怕隨時會破掉。
看了看徐蕭空蕩蕩的座位，林小澄還是決定去學校后門買一杯奶茶。
她看了看表，這次離上課時間還早，這一次，絕對，絕對不走那條小巷子了。
如果沒有遇見他的話……
林小澄搖搖頭，五官因為一上午的跌宕起伏擰成一團，腳步也莫名的拖沓了些。不過正午的陽光倒是給了她一些溫和的力量，淺淺的融化在她周圍。
周圍的同學稀稀拉拉的，沒有了剛下課時的喧囂與紛擾。男生女生們總是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朋友——像是每個高中生的必須配置。
幸好……進入高中之后，遇到了徐蕭。
說起來，自己從小到大，記憶都十分模糊……因為父親太忙的關系，印象中的自己總是走搬家，所以連朋友都少的可憐。
還好有徐蕭啊，她對著天空伸了個懶腰。
睜開眼，只覺得細膩的水汽蒸在眼眶中，奶茶店的橘色招牌在視線中越靠越近，好幾個學生在前面排著隊，她無奈的看了看時間，抬起頭時模糊的余光卻好像掃到街邊拐角處的拉面店前——
褐色頭發，高大身影，牛仔夾克——是他！
心臟快要跳出來。
林小澄深吸一口氣猛的快步往后腿，亦步亦趨的雙腳差點相互絆住。
縮在墻角，她才按住自己過分起伏的呼吸，再輕輕探出頭——那個清冷又倨傲的背影，不會錯的。
說了在學校不要太靠近他啊……她鼻子突然有些泛酸。
該死。
想到學校盛傳的流言，以及自己剛剛對徐蕭的承諾，她靠在墻邊，深吸了兩口氣才穩住心跳。只見白起站在拉面店門口，環抱著雙臂像是在等待著什么，眼神依舊冰冷又不屑。風吹起他的幾根發絲，輕輕揚起在頭頂。陽光從他的左上方撲過來，把白起的側臉印出一些陰鶩。
她看得有些發呆……
突然，林小澄的心里有些異樣的猜想，又急忙否定掉……她身子向前傾著，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邊，像是隱藏好身份的狙擊手，一動不動的盯著快要到手的獵物。
時間過得很慢。
一會兒，拉面店主叔叔從店里走出來，甚至連手上的面粉都沒得及擦干。只見他雙眼微微瞇起，跟白起說完什么之后，對著他淺鞠一躬，然后從身后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林小澄的呼吸驟停。
她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牛皮紙袋——大約有半塊磚頭那么厚，尺寸的話，似乎真的是——
錢？！
林小澄被心里涌上的這個荒謬的想法震住，沉靜的再呼了一口深氣，覺得自己太過武斷。
腳邊偶爾跑過一兩只小花貓，林小澄煩躁的收攏了腿，眼角眥裂一般的繼續瞪大望著那個方向，心中的不安像是入侵植物般迅速滋長蔓延。她眼看著白起低下頭輕輕打開那個牛皮紙袋，修長的手指從里面抽出幾張鈔票，又放回去，對著老板輕輕的點頭示意，就轉身消失在街角的小巷邊。
果然是……？！
上次跟徐蕭偶然間談論著關于白起整天打架，混黑社會的傳言……
全部應證了！
林小澄只覺得這一刻，白起清冷又倨傲的臉逐漸變得有些模糊……連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不在流動，空蕩蕩心中突兀的混雜著震驚，失望，無奈或者更多的是……憤怒。
他明明……也像個有錢人家的小孩，為什么會……
她突然覺得雙腳發軟，空氣中的飄散著灰塵的味道，堵得她鼻腔里的呼吸有些酸澀。兩個人由初識到后來的種種畫面如浪濤般逐漸翻涌過來，潛意識里自己從來沒有把白起當作過校霸或者不良少年這樣可怕的人來看……
她的眼眶突然很酸，甚至連鼻息，連喉嚨深處……都覺得嗆得慌。過了好一會兒，一大口氣才從鼻腔直接墜落到胸口，壓的心臟沉沉的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冰涼的風從身后掃來，把她腳底的落葉卷起好幾片，又狠狠的摔在地上，她的腳不安的踩在落葉上，發出“吱吱”的聲響。天空好像一瞬間變灰了，沉甸甸的壓下來。
她擦了擦眼角，感覺心中像是井蓋里投入了一串長長的鞭炮，噼里啪啦亂炸一通。
莫名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