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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媽,我回來了!”

木紫楓剛走到木家堡村村門樓的時候,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他只能憑借著不知傳承多久的“亮水黑泥白路”這句長者之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摸索了大概500米,他走進了村子。這時候家家戶戶都打開了昏黃的白熾燈,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偶爾也有幾戶人家裝上了最新的吊燈,白色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街道上,顯得格外耀眼,為這古老村莊的夜景,增添了一絲絲新意。

有著這些微弱的燈光,木紫楓再也不用擔心撞到樹上了。他記得上小學時候,由于每天5:30全校師生都要出早操,所以至少也得提前半小時起床去學校,那個時候也只有零星的煤油燈燈光照亮孩子們求學的路。他踩進過鄉親們家的沙子堆,踏入過水坑、泥坑,甚至撞了幾次樹,還有木頭做的電線桿子。

由于高中實行全封閉教學,所以木紫楓每周都只能回家一次。母親每個周六都會在自家后院多挑一些菜,換著花樣多做一些飯菜,生怕孩子在這正長身體的年齡因為營養不良而輸在起跑線上。

木紫楓特別珍惜每周在家里的日子,父親常年在外打工,哥哥也已經考上了大學,都很少回家,只有自己還能多陪陪媽媽!他想著趕快回家見媽媽,和她分享今天精彩的比賽,吃到熱乎、可口的飯菜,于是加了快回家的步伐。一路上碰見村里的父老鄉親,他也禮貌的問候。

當路過鄰居王飛家的時候,看著那些承載他們兒時記憶的白楊樹,木紫楓想起了兒時快樂的時光,他和他的小伙伴們圍繞著白楊樹轉圈圈;在鄰居們的窗戶邊、門口,借著微弱的煤油燈,踏著彼此的影子開心的玩耍;每當夏天到來的時候,小伙伴們更是一起統一打著裝著一號電池的老式手電筒在各家門口挖著蠶蛹。

挖蠶蛹的時候,每個人都自備著手電筒、裝滿井水的水瓶、起子以及裝上一半鹽水的罐頭瓶子。

在白楊樹下,有很多和黃豆差不多大小的小洞洞,這樣的洞穴十有八九都會有蠶蛹。而同樣有些洞的洞口差不多有彈珠大小,這樣的洞里基本挖了也是白挖,因為蠶蛹已經爬出洞口,變為知了了。

小伙伴們來到白楊樹下時,通常先打開手電筒,然后貓著腰在充滿泥土芬芳的地面上尋找黃豆大小的小洞洞,找到以后,先是用帶來的井水往洞口里灌,等上三五分鐘如果蠶蛹沒有爬出來,就用隨身帶著的起子開始挖洞,最后挖到蠶蛹,打開有著鹽水的罐頭瓶子,將他們扔進去泡上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用菜籽油迸了!這可是富含高蛋白的美食啊!當小伙伴們的罐頭瓶填滿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回家的時候。

看著家里的白熾燈透過窗戶撒在地上的黃色燈光,木紫楓心里非常溫暖,他雙手推開自家雙開的木門,跨過有三十公分高的門檻,大聲的喊到:“媽,我回來了!”

說來奇怪,平時每次回家,在自己喊完這句話后,母親都會緊接著笑呵呵的以一句“都長多大了,還像個小毛孩一樣”來回應自己,可是今天,當他走到靠著山墻的黑色八仙桌時,也沒見母親回應。

小時候他最喜歡聽母親講故事了,其中就有八仙桌的傳說!

傳說八仙結伴,云游天下。有一天,路過杭州,聽人說畫圣吳道子就住在附近,就前去拜訪。

吳道子正在家中作畫,忽然見到家里有客人來訪,連忙上前把他們迎進房內,親自端茶倒水忙活了一番后,眾人海闊天空的談論起來。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吳道子心想:難得和眾人聊的投機,亦是收獲頗豐,就吩咐下人抓緊時間準備酒菜,招呼八位客人吃個便飯。

可是,這么多人,家里缺沒有一張大桌。吳道子靈機一動,揮毫而作,畫出了一張四角方方的桌子,以及四把長條板凳。這樣正好能夠坐下八人。

眾賓客高高興興地吃喝起來。用餐之際,呂洞賓問吳道子:“吳先生這張桌子倒很實惠,叫啥名字?”吳道子想了想說:“我為你們而作,先生們一行正好八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如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般,索性就叫八仙桌吧!”

八仙不由贊嘆:“妙哉!妙哉!”相繼俯首而笑,賜予吳道子一支仙筆后騰云而去!

木紫楓順手把書包放在了八仙桌上,正準備去母親的房間看看,轉身的同時,剛好瞥到壓在箸籠下的留言條。

“楓兒,我今晚加班,飯菜在鍋里熱著,吃完早點休息,不要晚上寫作業,傷眼睛。”

看完留言條,知道母親去加班了。他就徑直到廚房取出飯菜,將一盤家常土豆絲,一份漿水菜,一份蔥花炒雞蛋,四個大饅頭,一老碗玉米粥,分了三次端到了八仙桌,然后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由于學校的飯菜實在不敢恭維,加上母親做得飯菜又非常可口,他很快就將桌子上的美食消滅殆盡。

吃完飯,趁著大鐵鍋的水還溫著,木紫楓很麻溜的洗刷好碗筷。緊接著,他又進行了簡單的洗漱,爬上了溫暖的大炕。

早春的夜非常安靜,木紫楓上炕沒有多久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這跟他下午踢了一場球也有很大的關系。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延著終南山下的八號路一直向東而行。奇怪的是,路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景色并不是熟悉的早春景色,而是如同電視畫面里的仙境,春暖花開,香氣四溢,云霧妖嬈;他也不是簡單的步行,而是離地三尺多的“飛行”,腳下也似乎有著白色的云朵,而這云朵似乎要將他帶到某處充滿神秘的地方。

一路看著熟悉的將軍山、牛首山、圭峰山被自己輕松超過,木紫楓郁悶的想到:“這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云朵似乎有著某種靈性,像能夠知道他的心思,在越過圭峰山東側以后,向東又飄了大概三公里,然后在一塊五米多高的花崗巖處停了下來,好像要讓他記住這個地方似的,然后自顧自的延著河流向深山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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