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酒澆愁長滿愁腸 4
- 夢香幾尺是紅裝
- 南橋西
- 2028字
- 2018-03-17 23:50:25
夜間時光匆匆逝去,驟雨過后,日麗風和,云朵飄散。
闔門的聲音吱吱啞啞闖進妁澌的耳里,攪了她少有的好夢。
睡眼朦朧間,身旁已不見黑允鈞的身影,一切仿佛從未發生,只余床側片片余溫,只余她心頭陣陣隱痛。
一大清早,夢香樓里也沒什么客人。聞人與姑娘們相坐一旁食著早膳,插科打諢,惹得一眾女子嬌笑連連。何青蘿于一旁托腮瞧著,眼中多多少少帶著些許的不屑。
聞人很少穿白衣,相識這么久,何青蘿也只見過一次。用他自己話說,白衣除了俊秀,其他全無好處,不僅顯眼且不耐臟??伤袢赵谶@萬花叢里倒給換上了,臭美死。
“紅蘿姑娘?!?
“嗯?”
何青蘿聽著聲響轉過頭去,卻見是黑允鈞規規整整的躬著身,低著頭,一副賠禮的模樣。
“云某人昨日貪杯多飲了些酒,無意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黑允鈞微微抬頭,眼間還是那般溫潤雅淡,或多或少顯著幾分愧色。何青蘿強顏笑笑,手扶著椅背向后蹭了蹭身。
昨夜發生的種種,雖是借酒而為,卻叫何青蘿將這人徹底的認清了。她原以為一個人偽裝的再怎么精妙也總不會失了眼神里原本的重情重義,可昨日那雙眼里,只有冰寒,哪怕他的嘴里無時不喊著那個柳柳的名字。
夢香樓的堂廳除了花臺剩不下多大的地方,聞人本就眼耳聰敏,二人的動作全叫他看的清楚,一時笑容僵在臉上,直取了兩個杯盞,滿了酒,頓步向兩人走過來.
“哈哈,我娘子這里不善言談,公子不要這般強求了?!?
聞人強行擠進了兩人中間,將黑允鈞推開了不少。
“云公子其實不消多說,我家娘子之前承蒙云公子搭救,現在才能伴我身旁,說來,是我該謝謝公子才對。
黑允鈞皺了皺眉,昨夜之事他多少還記得一些,見到聞人自然不覺的驚奇,只是非常不爽。
畢竟當年水醞澤就是死在他的刀下,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舉刀時還帶著悲憫良知,還記得水家家主臨死前望著他的慈祥眉目。
那種愧感,他此生都不會忘記,以至見到聞人那種不忿無措就會被放大千倍萬倍,如千萬只螞蟻在他心頭吞噬撕咬。他強穩心神,一陣淡漠無措。
“這位公子是?”
聞人見他那副模樣,不覺心中想笑,看黑允鈞這人還挺能裝樣,他二人上次相見雖是幼時,可互相打探消息,也不可能完全不識,他不敢相認,無非是時機未到,怕撕破臉皮。
裝嘛,那是他聞人的強項,對方既是想演,他便奉陪到底。
“鄙人姓任,是紅蘿姑娘家里的,你若不嫌棄,就叫一聲大哥。若是覺我年輕,便喊一聲公子。”
“任公子還真是不拘小節,為人率性。啊,云某家中有事,便不在叨擾了?!?
“莫急?!?
黑允鈞說罷不愿再多呆,這里的氣氛總讓他覺著混身的不自在。
有人想走,有人卻不許。
聞人一步上前,扣住黑允鈞的肩膀,也不怕暴露什么,找準位置,附上掌力。
“君子相交,哪有知恩不報的道理,我家娘子叫你給救了,謝我是謝定了?!?
“任兄這是干什么,云某接受就是,這大庭廣眾的,相必兄臺也不想太過顯眼?!?
幾句話說的天衣無縫,不但限制了聞人的手腳,還顯得他自己識得大體。聞人聽了倒也不覺怎樣,只哈哈一笑,手扣得更緊些,將黑允鈞拽至身前,抬臂舉起了杯盞。
“說來我也沒什么好送的,從紅蘿這里討了杯濁酒,就當是我夫妻二人的謝禮?!?
順了口氣,黑允鈞隨著勁力后退,直直貼在聞人胸前,他的身型較聞人高上了些許,這般姿勢看著不無怪異。
“喝酒有何不可?!?
黑允鈞眼角微墜,上手就去取那酒盞,聞人一揚手臂,酒杯就飛出了丈八高,右手力道加重,將黑允鈞緊緊箍住。
“任兄這是何意,既是誠心為何還要刁難,云某一屆書生,著實受不起此般對待?!?
黑允鈞不想在如此耗下去,話雖溫和卻是單說給聞人聽的。他雙手并無限制,之前不作為是怕惹急了聞人,暴露身份。
可看此情況,聞人并不想給他這個面子。他黑允鈞也不是好欺負的,忍無可忍,為何再忍。
手上活動,腿也不閑著,黑允鈞下手從來狠歷,雖是背向,也能招招利落的叫人看不出毛病。
“任某是想告訴公子,有些事情能不摻和還是不要摻和,別人的家里事還是留給人家自己人來管?!?
黑允鈞主攻下三路,聞人想閃開不難,只是手腳并用,便再制他不住。
突然的放松使黑允鈞的肩膀猛地垂下,他活動了一番,出手接了下落的杯盞,竟是穩穩當當,滴酒不漏。
“再會。”
酒,是最不抗喝的東西,何況這杯從來就不大。
黑允鈞雖看著無恙,實則一直憋著幾分怒氣,飲罷了酒,大步流星的出了樓去。
“好走不送呀!”
聞人看他氣鼓,自然是高興,他本來也不想此時難為他,只是一個提醒。
提醒他也提醒自己,既是認定了何青蘿,便不容她在受到分毫傷害。
哪怕真有那天,他聞人必會舍棄一切來到她的面前,緊握她手掌,于她講出那句,我定護你周全。
樓內一時清冷下來,只有聞人那兩聲吆喝顯得活絡了一些。
桌上女子們還在低聲侃著,只是從市井八卦變成了何青蘿的情史。她們眼里哪有什么招式動作,怎么看都是兩個男人的磕磕絆絆。
直至黑允鈞走出了大院,何青蘿才算反應過來,她身手不靈,沒敢上前。
方才聞人一句莫攪別家事,直說的她心神恍惚,胸口處的悸動愈發明顯。
她無意回頭,看到妁澌正披了稠錦于樓口望著,面上無言,口上亦是無語。
“這事間的女子?!?
何青蘿搖了搖頭,看來昨日他二人還是發生了些事情,叫不得旁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