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洛錦吃得食之無味，如同嚼蠟。在這慘白的燈光下，似是有什么東西在心里滿滿消散下去。

在他打斷她的那一刻，她就在想，怎么有些東西在她一不小心睡著之后就變了呢？呵，或許什么都沒有變，有些東西在她找到他的那刻就已定了型。

是啊，六年，或許對有的人來說只是過眼云煙，可對于她們來說呢？從恩愛纏綿，滿心歡喜到再見之時愛情已然陌路。或許中間他還恨透了她，恨她的從他的生命里瀟灑退場，可她也贈了他與他的未婚妻琴瑟和鳴，有什么可恨的。

她從未親口說過愛他，因為這份愛里有她的小心機，有她的小驕傲。當年他以為是自己的錯，卻不知這是她的順水推舟，是她的心機得逞。從初遇地驚鴻一瞥，到日后耍小聰明得以日日相伴，雖是以朋友的名義，但足以讓她沉浸于自己的喜悅里，那晚酒醉卻不想和他竟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她哭泣無助只是想留住他罷了。

她原本也是一個高傲的女子，但遇見他的那刻，才覺得原來有人的眼睛可以像一灘幽水，望著它仿佛要沉入海底，也就在那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不過如此。

張愛玲說: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并且在那里開出一朵花來。

楚莫南曾在情濃時在她耳邊呢喃“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一瞬間的羞澀在清醒時卻因它而而不快，她怕，她怕自己費盡心機與他在一起，結局卻會效仿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

“說吧，為什么？”洛錦的背部有些微微僵硬。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靠在廚房門口。

“東西我帶來了。”有些答非所問，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她不愿意說，但他卻不想放過她。

“為什么？”他的語氣較之前重了一些，威逼的意思那么明顯明顯，可洛錦卻不為所動。“你若不看，那我就不取了。”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啪!”手中的碗應聲而落，四處散落的碎片在她的腳下像炸開的花，花瓣泛著點點寒光，每一片都似鋒利的刀刃。她的背部有些不易察覺的僵硬，下一瞬就慌忙蹲下身子，手還未碰觸到碎片就被一雙大手就緊緊地抓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那雙大手微顫。

“碎了就碎了，扔了吧！”扔了吧，那他們之間的感情呢，她不想扔。這不僅僅是為了石頭，更是為了自己，如果緊緊地抓住了，他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她不怕世人冷嘲熱諷，唾沫白眼，就怕日后的生命力沒有他。況且，他還未娶。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她的頭低垂著，不曾看他的眼睛，他也未見那瞬間滑落的淚，滴入到地上的水漬里，瞬間便沒了蹤跡。她怕他眼里點點寒光，因為她眷戀著那個與他長相相似，但永遠是溫暖的，笑起來隱約可見兩個酒窩的男人。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她抬眼看了看，手臂似是有些腫了吧。沒人說話也沒有人動作，空氣里除了寂靜再無其他。

良久，洛錦腿都有些麻了，才聽見他緩緩說“起來吧！我明天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