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心情很是不好，一路過來都是板著臉，就連進了范家門也沒有什么好臉色。她手中還拿了幾個破舊的包裹，就連范家丫鬟仆人都不用的那種。

管家只是將人領到石亭，眾人正在那里吃午膳。

原本方小姐不愿意，想到懷里的東西要及時處理，就有些不耐煩。可是范老爺說要么吃飯要么多拿些銀子。

方小姐只好妥協。

“小姐……”碧螺已經氣的不行了。

“怎么了？”方小姐聽到碧螺急躁的聲音，有些不好的念頭。

碧螺俯在方小姐耳邊氣憤的說了什么，方小姐眼眸微閃。

碧螺說罷，眼眸委屈，淚光點點。

方小姐雖知道章家會有所埋怨，可沒有想到會如此下策，真是有違大家風范。

察覺到范家人的視線，方小姐靜靜說道：

“家中出了些事，不便多留，望老夫人，老爺諒解。”

既然如此，范老夫人和老爺也沒有多留。

而離得近的老太太還是聽到了一二，什么砸了，章家之類的。

“叫個人前去看看，范家能幫的幫著點。”

畢竟救了范家香火，怎么也要上點心。

可是怎么突然出事了呢？這讓范老爺不由的想到了章友祥……

方小姐走的很快，后面跟著的碧螺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一些什么，自從跟著小姐以來，還沒有見過自家小姐生氣，難道現在是生氣了？

碧螺不清楚，只知道平常都是慢悠悠的小姐，這一次好像事真的很緊張。可是碧螺以為方小姐事因為家里被砸了而動怒，沒有想到回到院子里，方小姐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凌亂不堪的院子，就直接進了屋子。

丟下一句：“別讓人進來。”

留下不知所措的碧螺。

這是怎么了？

小姐為何如此著急？

此刻小院子里一片寂靜，淅淅瀝瀝又開始下起了雨，時不時傳來周圍民居說話的聲音，只是這里的這間屋子，卻一直都沒有動靜。

越久，碧螺心越慌。

還沒有等到里面的人出來，巷子里就傳來腳步聲，碧螺還沒有反應過來。

“砰”一聲，院子的門直接被踢開。

一下子涌進來七個八個健壯的大漢，為首的居然是這件院子的東家。

是一個撐著傘的中年男子，瘦瘦弱弱，看起來就像是半百之人。

“把她扔出去！”

“東家這是什么意思？”

碧螺有些擔心，看他們的樣子來勢洶洶，所以碧螺也沒有禮貌的請東家進屋里。

看他們要干嘛。

此刻雨突然下大了，打了一聲明雷，屋子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屋子外面的人也沒有動。

東家撐著傘看著屋檐下的碧螺，狠狠道：

“你們趕緊離開這里，今晚就離開。”可是現在已經申時，不過一個時辰就會天黑，再加上冷雨澆注，身上沒有多余盤纏的她們能去哪里？

碧螺問道：“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趕我們走？我和小姐可是交了一年的租子。”

現在只住了半個月而已。

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只見東家嚴肅說道：“周圍的租戶都說，自從你們來了之后，總讓人睡不安穩，這周邊大多都是辛辛苦苦的本分人，這樣影響人家休息，還怎么養家糊口？你們一定是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陰鬼糾纏，波及他人。”可是碧螺怎么就不相信呢。

嗤笑道：“東家是不是糊涂了，小姐就是好大夫，什么疑難雜癥不能治好？如果奴婢沒有記錯的話，半個月前東家夫人還是我家小姐治好的，今日我還和夫人打了招呼，難道小姐還會害了病人不成？還口口聲聲說我們做什么勾當？我家小姐做事一直光明正大，豈容你們污蔑？”

碧螺也是伶牙俐齒，因為小姐寡言，練就了這樣一張嘴。

眼前這個東家還看不在眼里。

東家沒有想到這個平日的小妮子還會反抗：“這是我的院子，想讓你滾你就滾。那么多話，院子里的這些東西我還沒有找你算個賬呢。”

說道錢，東家就停不下來：“看，這院子里的椅子，一百文！”

碧螺吃驚，一張椅子，就這張竹椅子，還是原本就破的椅子。要一百文？還沒有等碧螺驚訝完，東家直接進了側廂房。

“這床兩百文，柜子五百文，這盆也是我們借的，五十文一個，這碗十二文……”東家越說越起勁，就像這樣一說就有這么多銀子掉在自己手中似的。

一臉利欲熏心的模樣。

看得碧螺火冒三丈，直接在門邊抄起掃帚就是往里面打，直喊道：

“都給我出去，都出去，欺人太甚。”一下一下打的東家啊啊叫，連忙逃出去。碧螺追著：

“我們可是交了租子還想趕我們走？有種就把錢吐出來，這些東西……壞了的都是章家弄壞的，有種你們找章家要去。”

碧螺叉著腰站在門口，東家被打了幾下倉促的差點摔了。

外面等著的大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東家狼狽的看著愣頭愣腦的幾個人，氣憤道：“都傻了？還不快將這個人扔出去，還有看看那個瞎子在哪，也扔出去。”這就是堅決要趕人出去的架勢了。

“誰敢動我家小姐。”

碧螺怒道，狠狠的瞪著這幾個人：“誰敢動，我就和誰拼命。”

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就算再怎么樣都打不過這幾個人的，可是要將她們趕出去……那怎么行。

果然，那幾個人根本沒有將碧螺看在眼里，有幾個人已經往緊閉的方小姐的屋子走去。

“不許過去。”

碧螺疾跑過去，擋住他們的路。

“扔走。”

東家命令道。

那個壯漢一把將碧螺扛在肩頭。碧螺掙扎：“放開我，快放開……不許進去。”小姐說不能讓人進去的。

碧螺動靜很大，那個壯漢有些架不住，又有個人過來抓住碧螺的手腳。

“放開啊！”碧螺掙扎的臉頰通紅，一下子張開嘴，一口咬住壯漢的撈著她的手。“臭妮子，別不識抬舉。”

不知道是誰猛的抽了碧螺一個耳光，頓時碧螺頭暈目眩，鼻血橫流。

“再叫看我不抽死你。”幾個壯漢將方小姐的門撞開，里面一片寂靜。

“小姐……”碧螺虛弱的喊道，她的眼角撇到地上一抹衣角。

她再熟悉不過。

“你們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碧螺忍痛說道。

壯漢聽到，罵到：“真不識抬舉！”說罷還一手扇過去，碧螺頭暈暈沉沉。

“真是不費功夫，沒想到這里面這個妮子被我們嚇暈了，哈哈哈。”

有個壯漢得意道。

東家過來一看：“行了，將她們兩個扔出去，把院子鎖上。”

“砰”

果真是扔。

碧螺如今已經痛的叫不出聲，腦袋著地卻堅持著沒有暈過去。

巷子的地上是濕冷的，春天涼涼的雨一直下，滴滴答答肆無忌憚的打在臉上，衣物都已經濕了。

小姐身子自小就不是很強，看這天，雨也是要越下越大的。

迷迷糊糊，碧螺也堅持不住了，暈暈沉沉中聽到那幾個人飄渺的對話：“沒想到她們惹了章家，這下可以交差了……”

“真是……”

聲音越來越遠。

意識堅持不住，雨……卻沒有停。

冷風吹過，激蕩即將到來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