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她紅衣一舞如蝶翩翩，名動京城；曾經(jīng)，她才華橫溢，堪比當朝狀元；曾經(jīng)，她傾國傾城，花見猶敗。只因一紙詔書，她如秋蝶，墜入深淵。

［慶元元年］

兵部尚書元清正府內(nèi)分外歡喜，登門造訪的貴客源源不斷。

［醉蝶閣，嫡大小姐閨房］

“小姐……”明珍看著氣定神閑的自家小姐，不由得著急。

“明珍，沒事的，不就是入宮嗎？”元蝶靈看了看旁邊剛送來的嫁衣，無奈的苦笑。她早便知道，這是自己的劫數(shù)，也是，元家的劫數(shù)。久在朝中重臣之位，兩朝元老，新帝必然忌憚，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摧毀元家的棋子而已，只是，她會用一切，鏟元府上下五百口人丁。

［洞后，新帝迎娶元府嫡長女為后，十里紅綢，他親自迎親，人人皆道為一段佳話，只有她知道，現(xiàn)在他有多寵她，此后，元府便有多慘。］

［是夜，鳳藻宮］

蝶靈摘了蓋頭，取了鳳冠，脫下了厚重的朝服，只著紅色外衣一件，紅紗衣一件。

“娘娘！你怎么……”明珍進來，看到自家小姐大吃了一驚。

“無妨，今夜，他不會來的，以后，他都不會來的，我要做的，不過就是深居簡出，不惹紛爭而已?！钡`收拾好自己，轉(zhuǎn)頭對明珍，“明珍，我跳舞好看嗎？”

“娘娘跳舞自是極佳?！?

“那我再舞一曲《驚鴻》如何？”

“娘娘？”明珍不解。

蝶靈慘淡一笑，兀自哼著曲調(diào)，舞了起來。

月光皎潔，美人如花，紅衣翩翩，蝶舞君心。

當夜璃聽到暗衛(wèi)來報的消息后，踏入鳳藻宮時，便見了如此場景，他揮手屏退所有宮人，看著那起舞的紅色身影，竟心生憐惜。

一曲舞畢，她抬頭望向明月：“明珍，早些歇息吧，也許，我此生不會為誰起舞了?！毖粤T，她便向?qū)媽m走去。

“皇后可是怪朕來遲了？”夜璃不怒自威。

“臣妾不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钡`以極快的速度轉(zhuǎn)身下跪，動作一氣呵成，簡直比明珍還熟練，只是，連一眼都沒看過夜璃。

夜璃站在她面前，示意明珍先下去，繼而扶起蝶靈，語氣輕柔：“你我夫妻二人，無需這些虛禮?！?

蝶靈低著頭，向后退了一步：“臣妾不敢與皇上相提并論，皇上乃九五之尊，臣妾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謝皇上隆恩?！闭f罷，她又要下跪，夜璃扶住她，將她擁入懷中：“你何苦如此小心翼翼呢？你明知元府遲早當除?！?

蝶靈掙脫了他的懷抱，抬頭凝視他：“臣妾無法改變皇上，但臣妾可以使自己不出紕漏，臣妾……僅僅是想有個家……”她低頭，快速收斂了情緒，又恢復到冷靜，繼而跪下：“請皇上恕罪，臣妾失儀了。”

夜璃皺了皺眉，他竟不忍心看到她如此謹慎，他告誡自己，身為帝王萬萬不可動情，情根即軟肋，他必須無懈可擊。他冷哼一聲，拂袖走入內(nèi)殿，兀自睡了。

［夜半］

夜璃竟睡不著，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那起舞的身影，又閃現(xiàn)那即使跪在地上，也挺直了脊背的倔強身影。

夜璃耳畔回想起她那句：“臣妾……僅僅想有個家……”他輕嘆了一聲，躡手躡腳地下床，她還跪在那，正看著月亮出神。夜璃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打橫抱起她，向內(nèi)殿走去。

夜璃微微發(fā)怒：“我不叫你起來你就不起來了？女孩子家家身體本來就弱，受了寒潮怎么辦？”

“臣妾……”她像犯了彌天大錯一樣，低下了頭，內(nèi)心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夜璃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坐在她旁邊，抱著她，用內(nèi)力暖她。

“元蝶靈，你聽好了，你是我的人，你生與死，只能由我掌握，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死，懂？”

“臣妾……”

“把臣妾去了?！币沽Т驍嗨?，“你我之間無需多禮?！?

她受寵若驚，像一頭受驚的小鹿，不知所措。

夜璃看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愛妃，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

“?。俊钡`持續(xù)掉線中。

“我說，你什么時候給我生個一兒半女呢？”夜璃不正經(jīng)，她紅了耳根，不說話。

［五年后］

“陛下，你勤政五年，國泰民安，這后宮總不能一支獨秀啊?！?

“朕的家事何時輪到你來評說？”

［鳳藻宮］

四歲的太子與其同胞姐妹二公主正在學習詩經(jīng)，而兩歲的二皇子正在和宮女嘻戲。

“五年了……”蝶靈感嘆。已經(jīng)五年了啊……他給了她無盡的恩寵，卻未曾提拔元家人半分，反而有些元家人一貶再貶，她知道，這是在護她。

［入夜，御書房］

“誰？”夜璃警覺的喊了一聲。一個人影落地：“對不住了，殿下?！闭f罷，那人將一條蟲子扔到夜璃臉上，那蟲子隨即鉆入了他身體。那人開口：“陛下，這是情毒盅，中了此盅，你再不能與心愛之人有肌膚之親，否則，一命嗚呼。”那人說完，便服毒自殺了。

“啪—”蝶靈手中的碗墜落，“殿下……他……”

夜璃想抱抱她，她卻躲開了：“殿下，臣妾一定為您解了此毒！”她轉(zhuǎn)身跑開。

［御花園］

“殿下？”蝶靈輕聲呼喚。

“我在，我倚在樹上，透過樹葉望著那圓月。血月，真美?！?

“殿下……”她站在樹下，抬頭望著我。

“我知道，但是，這解藥你必須拿一樣東西來換。”我依舊看著那月。

“我愿意！”她毫不猶豫。

“你別后悔。”我把蓮露丟給她，“兌成一碗，喝下去就沒事了。事情解決之后的第一個三月，你必須和我回仙班了，白鳳?！?

這月是正月……

［三月］

蝶靈忽染惡疾，臥床不起，夜璃急了，她握住殿下的手：“璃郎，靈兒沒事，靈兒本是白鳳，只因與你情緣未了，入世走了這一遭，情債已還，白鳳將歸仙班，還請陛下忘了靈兒。”

“元蝶靈！朕說過！你是我的人！沒有朕的命令你不能死！你給朕活過來！”夜璃緊緊抱住她，淚如泉涌。

“白鳳，該啟程了。”我提醒。

“殿下……”

“……”我沉默，許久，我上前，在夜璃背后寫了個“天”字，“行了，他死后會升天為仙，你只需等待即可?！?

“多謝殿下！”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我轉(zhuǎn)頭看向夜璃，不禁想到他，無人察覺，我嘴角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