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宮里婢女的描述以及婢女去往的方向,十九大概有了幾分辛恬所在之處的眉目,那個地方,就是十九再熟悉不過的,秦黎親自栽滿了梨花的芳華苑。
大婚前夕,十九被特允可以不與宮中其他娘娘爭奪宮殿,特賜一苑,因為代風華傾國傾城,一代風華,賜名“芳華苑”。
都知太子妃是大宗的女將軍,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卻都不知她被關在芳華苑的孤寂冷清。
被軟禁的兩年里,她除了每日必做之事,就是成日對著芳華苑這堵被新增了高度的墻射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這破月上射出的每一箭,都給自己增添了幾分恨意。
十九停駐在芳華苑門口,異色瞳被吹起的鬢角遮住,“阿玄,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玄華子看向門匾,門匾上是干凈利落的草書,工工整整地寫上“芳華苑”三個字,“娘子的故居,我怎么會不認得?”
“破月見證了我這兩年的恨意,現(xiàn)在我明明可以殺了秦黎和慕容雪為師父報仇,可我卻為何遲遲未動?”
玄華子只是微笑,“因為十九你是有心之人啊!”
有心之人么?這對于十九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諷刺,又是無盡無邊的安慰與愛意。
可惜自己的那顆心,已經(jīng)在自己入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心亡人亡,無一幸免。
“有人之人?阿玄,你以為,我有心么?”
“你若無心,拿什么來愛我?”
好一句“你若無心,拿什么來愛我”!
十九眉眼露笑,挽著玄華子的手臂,“我們進去吧。”
十九的輕功和玄華子的輕功甚好,這堵墻本來不過十二尺,秦黎卻因為害怕她逃跑,硬在這堵墻上添了六尺!
區(qū)區(qū)十八尺高墻,能耐她何?
不過照樣是輕輕一躍,完美落地,狠狠地打了秦黎那高貴冷艷的臉!
十九曾經(jīng)不是躍不出這堵高墻,而是不想躍,那顆愛秦黎的心牽動著她,讓她在劫難逃,無力再逃。
十九穿過院子,婢女進進出出,二人總算尋了個機會潛入房中。
這就是十九曾經(jīng)待過的喜房,無論是喜燭的款式,還是喜房的布置,都原模原樣。
女子身著紅色嫁衣坐在已經(jīng)布置好了的床榻上,嫁衣裙擺鳳凰騰飛,金邊繡領,金絲線繡,紅得妖艷,紅得濃烈,紅!真的是紅!
這是自己曾經(jīng)穿過的喜服。
十九掀開紅蓋頭,紅蓋頭底下的果然就是辛恬。
辛恬紅妝濃抹,艷麗至極,竟和當初的自己有幾分神似。
這恐怕也是秦黎會納娶辛恬為側(cè)妃的原因,只是十九一直很不解另一個問題,就是為何秦黎現(xiàn)在才納辛恬為妾,若是光因為辛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他大可以殺了她,卻要娶了她。
也就是說,秦黎早就做好了要納辛恬為側(cè)妃的準備,只是時機未到。
秦黎以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卻唯獨忽略了十九會來芳華苑找辛恬。
今天這一幕,不僅是想給十九看,也是給眾人看。
或者,秦黎還有別的目的,深不可測。
辛恬坐在床榻上一動未動,看樣子是被秦黎點了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