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已經狂風怒卷了許久，河水已經上漲，蔓延到了地面上，向來平靜的三途河，也能有這么狂躁的一日。

之前的平靜，總是能有后來的不平靜。

三途河的風席卷而來，唯有十九沉著冷靜地站在原地，手中拿著散發藍光的破月，周圍萬物蠢蠢欲動，焦躁不安，與十九的鎮定形成巨大反差。

多年前十九站在浮月宮大殿時，也是這個模樣。

周圍的人因為怕死而退縮，嬌小的十九帶著散發死亡光芒的異色瞳看著前方。

她是不敗的神話。

“馬上就是貫日，你需要在貫日的前一秒直沖太陽。”

葉修用傳音術告訴十九。

貫日之時，玄華子逆天而行的懲罰，就是被紅日吸走，灰飛煙滅，從此以后他就連一個死神也做不成。

葉修焦急地守在玄華子的身邊，他是忠實的仆人，身為他一輩子的仆人，他將永生永世地守護魔君。

“魔君，不論發生什么，葉修總是要護你周全的。”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玄華子的聲音忽然慢悠悠地傳來。

原來所謂的強大的魔君，就連自己研制的最好的迷藥都無法困住他太久，能困住這個魔君的，天下也就唯有情。

他能忘卻一段記憶，可是忘卻不了一個“情”字。

“魔君……！？”

葉修驚恐萬狀。

他以為自己能困住他一段時間，至少等到這天劫被十九擋了去，沒想到這才剛剛開始，魔君就已經醒了過來。

“葉修，本宮待你不薄。”

玄華子理好自己的發，蒼蒼白發散落在自己的肩上，他靠在床榻上，不動聲色。

“可是……魔君，你會死的。”

玄華子冷笑一聲，“你說本宮活了上千年了，可是本宮怎么也不記得沉睡之前發生的事情，你說那是因為本宮睡得太久，太多事情都忘記了，本宮信了。本宮問你，十九是什么人，你說你不認識，本宮也信了。你曾經說過，本宮是你永生永世的主人，本宮說一，你不會說二，只要是本宮想要的，你都會給本宮，本宮也信了。”

玄華子凝視著葉修的眼睛，可葉修卻避過了他的眼睛。

玄華子笑，“可你只是一味地想護著本宮，從未想過本宮是否快樂。你只適合做一個護衛，不適合做本宮身邊的人。”

葉修愣住，“魔君，葉修我……”

玄華子未等他說完，看著窗外的紅，“這都是本宮心甘情愿的，葉修你總會明白。”

玄華子頭也不回地走下床，松開了葉修的手。

葉修哽咽住，還是強壓聲調，道：“魔君你做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玄華子也還是沒有回頭，只是笑了笑，回答道：“隨著自己的心走，也不枉本宮活著的這千年。”

也對啊，只身一人活著的這上千年時光是太過落寞了。

他有著無盡的生命，無盡的歲月長河，這個地獄是他掌管的領域，他想要一個人生，那就生，他想要一個人死，那就死。

他魔君想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