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顆無花果也懂得開竅，會結果了。——《斗米小民》

“懸鈴啊，懸鈴？”白光之后的寧靜，她又聽見有人在喊她。

睜開眼，眼下她正坐在一艘烏篷船上，對面的那個竟又是他。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里……”她顧著四周，四面都是水，已經離岸很遠，難不成是想要殺人滅口，她猛然起身，腰間握著阿殊佩的瑞士軍刀，“你不要惹我，我同你說，我也是道上混的！”

“懸鈴啊，你這動刀動槍作甚，咱們坐下來，一切都是好商談的嘛。”

眼見大叔這架勢不像是要將她就地格殺，她依舊坐在一角，“你的身份，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有情谷那次，雷火山莊那次，還有上一回。”

“懸鈴啊。”大叔癟著嘴，看著外頭花吹雪正劃著槳，說道，“有些事點破卻不說破，是沉穩。你只需記得，我不傷害你，今日不會，往后也不會。”

“你認識我？”她垂眸甚至干脆問道，“還是說，你知道這個時空的秘密？”

“我方才說的，你怎么一句也沒聽進去，點破卻不說破，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木懸鈴暗著半張臉盯著他，“你又不是吃齋，又不念佛，去哪里學的這故弄玄虛的本事。我且問你，南北通會那次，你為何要綁走錦葵？”

“若不是抓了錦葵，你們根本打探不到南人齋捉拿錦葵的原因不是？”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破舊蒲扇，“凡事，有因皆有果。”

這大叔莫不是去少林寺修行了一番，竟開始論起佛理來。

花吹雪外頭解釋道，“公子，莫要說些大道理，說得頭疼。”

“懸鈴啊，大叔有一事要囑咐你，你可千萬得記住。”他縮了縮身子朝她那處靠了靠，“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當幻境醒了，這里便沒了，萬萬不可動了真心。”

“你，擔心我喜歡誰啊？”她仔細探問道，“應無患？先生，紀無雙？”

“想不到，想不到，這短短幾日你竟喜歡上了三個男人。”他抱著蒲扇搖頭嘆道，“懸鈴啊，懸鈴，你讓我如何是好啊——”

“公子，前頭就是花橋了。”花吹雪那不見眼色的打斷，倒是讓大叔那一副深情模樣收斂了些，望著遠處綻放萬紫千紅的拱橋。

“自古，讓人流連忘返的不是美景，而是深情。此行不易，各自珍惜。”

船緩緩靠岸，這里，花橋，是下一個故事開始的地方，大叔帶她來這里，是什么意思？

可再等她一回頭，竟連人影也見不得，后背又是一股涼意，與阿殊說的那樣，慎得慌。

遠處，紀無雙朝她跑來，手里提著的是茉莉花燈，透著一股子淡淡的茉莉香，白色的花瓣間擁著一根蠟燭，“大哥，原來你在這兒，我同叔齊還找了許久呢？”

聽他的口氣，今日他們像是約好在此處的。

“大哥，給！”他將手里的茉莉花燈遞過來，“這可是有名的茉莉花燈，但凡點上這蠟燭，茉莉花香便隨著熱氣上來，嗅得清心干凈！”

她接過花燈，倒是一個精致有心的禮物，“無雙有心了，有心了。”

一路上，想著方才大叔說的那番話，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幻境醒了，這里就沒了，萬萬不可動了真心……難不成，這里的所有不過是浮華夢一場？

“……我呢也就是學了這十二式，每日起來練后，都覺得神清氣爽的，大哥何時啊，也將這剩下的十二式教給我，我這也好出去練練手。”

紀無雙說道興致處，見她沒了反應，在她面前像個大字一樣晃動，“大哥想什么呢？”

“沒事，只是這里就是花市，我們現在要去花橋嗎？”

紀無雙捧著外頭小姑娘送來的糕點點頭，“正是，應無患不是說了，酉時在花橋等，說是要一起賞月。他這番對女羅剎下的心思，連我這風流浪子，都甘拜下風。”

此話說得，難不成應無患這顆無花果懂得開竅，會結果了。豈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去去去，趕緊去看看。”

“誒！大哥，你那么有興致干嘛？誒！”

秉著看戲的心態，他們三蹲守在花橋旁的茶館，此處能將船上的景致看得一覽無余。是個看戲的好位置，此時就等著好戲上演。

落日余暉入水鏡，可他顧了顧左右還是沒人來。

“應無患！應，應無患……”錦葵氣喘吁吁而來，身后的紅藥今日倒是沒有跟上來。

他依舊顧著四處，這些人怎得如此不守約。

“應無患，酉時到了，他們定是先去逛了，不如我們也走去，說不準待會能見著。”錦葵攥著手里的東西，緊緊的露不出一點邊，興致極佳，“好啦！不必等了，今日那么熱鬧，他們又豈會閑著呢？”

“二小姐若是喜歡熱鬧，可以先去。”

她見他仍舊一副執著的性子，看來此人還是有點意思，竟是一副頑固不化的石頭個性。

“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反正這橋上風景甚好，瞧那處泛舟的女子，身著的可是嫁衣？說不準，今日還有婚宴湊湊熱鬧。”

應無患定睛一瞧，湖中央，那女子火紅嫁衣矚目，卻是一人泛舟船上。

“糟了。”木懸鈴起身說道，“這女子是要自盡的，快去看看！”

紀無雙倒是沒反應過來，叔齊同她已經先沖了出去，只是那女子已經從船上墜下，她見那水花伴著火光般的長裙沒入那水中。

紀無雙水性好，一躍而下，

他一把攥著她的袖子將她扯了回來問，“你方才在哪兒？”

“什么哪兒跟哪兒的，眼下，等無雙先救起人再說。”她張望著平靜的湖面，長久沒有動靜。直到一聲水花聲，紀無雙抱著那女人浮出水面。

好在救得及時，那女子并沒有事。

“這不是蘇家的，落回嗎？”

“可不是，我可見過蘇家這女兒，清楚得很，就是落回姑娘。”

那個名為蘇落回的姑娘咳出一口水，漸漸蘇醒，卻是苦澀一笑。眾人說，她是自盡，投河自盡，只是不想出嫁。

嫁衣如火燃盡這繁華似錦，流水迂回難落無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