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舉旗叛亂
- 平手家的戰(zhàn)國物語
- 和生物鐘說拜拜
- 2902字
- 2025-02-03 16:16:05
“那混蛋!白癡!竟要拆了祖廟建火藥庫!”信行突然將刀尖刺入檜木地板,粉面白皙的臉頰在燭火中蕩出妖異光芒,“昨日他當著我的面,用南蠻火石點燃了父親留下的《太平記》抄本!”
以織田信友為主的織田本家,早就將本家的香火供奉在清洲城內(nèi),而剛剛從分家奪取主家權(quán)力的織田信長便迫不及待地摧毀了傳統(tǒng)的遺產(chǎn)。
柴田勝家盔甲下的肌肉驟然繃緊,他看見信行扭曲的倒影正爬上林秀貞黑色頭巾。
“主公上月將農(nóng)兵混編入足輕隊。”林秀貞從懷中掏出卷筒,倒出的卷筒里夾雜著大量的功名狀鋪在榻榻米上,“這是織田信秀大人最后的遺物,當年在小豆坂合戰(zhàn)時,信秀大人說...”
“武士的榮耀該在戰(zhàn)場上奪取!”信行搶過話頭,短刀突然挑起一張功名狀彈向燭火。
焦臭味彌漫的瞬間,勝家仿佛看見二十年前父親在河原切腹時,喉骨被太刀斬斷的脆響。
障子門外傳來三聲鷓鴣叫,林秀貞的臉頰猛地抽搐。當?shù)谄邚埞γ麪罨鹧嬷序榍娠w灰狀時,十二名身披蓑衣的武士如幽魂般從密道浮出。
“八百石高。”領(lǐng)頭武士掀開斗笠,勝家認出這是今川家猛將岡部元信的手下,“今川殿下愿出這個數(shù),換一場天誅。”
信行突然咯咯笑起來,鉛粉剝落的臉頰露出孩童般的純真。他解開陣羽織露出蒼白胸膛,用刀尖在皮膚上劃出帶血的桔梗紋:“我要的不是錢糧,是兄長在稻生原被烏鴉啄食內(nèi)臟的模樣。”
雨聲中忽然混入鐵炮擊錘的輕響。勝家握槍的手滲出冷汗——他早該發(fā)現(xiàn),那些蓑衣武士的草鞋上沾著鳴海城特有的赭色黏土。林秀貞的佛珠聲戛然而止,三十六個刻著“南無阿彌陀佛”的檀木珠子滾落一地。
“明晨寅時,駐守的佐久間盛重會打開西門。”林秀貞將所有被焚燒掉的功名狀上的名字抄錄在錦織上,將這份名單遞給眼前的人,“柴田大人需帶三百死士突襲信長本陣,屆時...”
瓦頂突然傳來異響。勝家瞳孔驟縮,十字文槍如閃電般穿透天花板。慘叫聲中,一個黑影墜落在眾人面前。
“是甲賀的忍者。”林秀貞翻過尸體,扯開衣襟露出胸前的桔梗刺青,“壓切長谷部的刀痕,看來信長已經(jīng)...”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在信長的眼線收到消息之前!”織田信行已經(jīng)顧不上武家的風度,歇斯底里的吼叫著,催促著眾人離開。
柴田勝家看著眼前盡失武士風度的織田信行,不知道想什么。
后半夜的清州城
“大人。”
柴田勝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秀貞沒有回頭,他知道這位同僚一定帶來了重要的消息。
“說。”
林秀貞低聲道。
“信行大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柴田勝家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今川家的密使也在城外接應(yīng)。只是......”
“只是什么?”
“信長大人最近加強了城防,特別是信行大人居所附近的守衛(wèi)增加了三倍。”
林秀貞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轉(zhuǎn)身看著柴田勝家:“今晚必須行動。再拖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柴田勝家點點頭:“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子時三刻,西側(cè)偏門會有一隊運送糧草的車隊出城。我們可以......”
“不行,”林秀貞打斷了他的話,“信長不是傻子。這種時候,任何異常的動向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林秀貞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記得,信行大人居所后面有一條密道?”
柴田勝家的眼睛亮了起來:“沒錯!那條密道直通城外,是當年信秀大人修建的。只是......”
“只是什么?”
“密道的出口在城外的竹林里,那里現(xiàn)在駐扎著一支巡邏隊。”
林秀貞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那就讓他們'恰好'在這個時候換防。”
柴田勝家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么,躬身退下。
子時剛過,清州城西側(cè)的竹林里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著火了!快救火!”
巡邏隊的士兵們慌亂地奔向起火的方向。沒有人注意到,竹林深處的一處隱蔽出口,幾個人影正悄然溜出。
織田信行跟在林秀貞身后,心跳如擂鼓。他能聽到遠處救火的呼喊聲,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人,這邊。”柴田勝家在前面引路。
三人穿過竹林,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坳。那里已經(jīng)等候著幾匹快馬,還有幾個身穿黑衣的陌生人。
“信行大人,”為首的黑衣人躬身行禮,“在下是今川家的密使,奉命在此接應(yīng)。”
信行點點頭,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身邊的樹干,冷汗順著額頭流下。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和兄長信長一起在竹林里玩耍的情景。那時的他們,是多么親密無間啊。
“大人?”林秀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
信行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夜色中,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與此同時,清州城的天守閣內(nèi)。
織田信長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竹林的方向。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框,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主公,”平手久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信行大人他......”
“我知道,”信長打斷了他的話,“讓他去吧。”
平手久秀愣了一下:“可是......”
“久秀,”信長轉(zhuǎn)過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你可知道,為什么我明明知道密道的存在,卻一直沒有封死它?”
平手久秀搖搖頭。
“因為,”信長的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有時候,給敵人一條生路,反而能讓他們更快地走向滅亡。”
三日后,末森城。
土田御前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的官道。秋風卷起她的衣袖,帶來一絲涼意。自從來到末森城,她每天都在等待這一刻。
“夫人,”侍女小聲提醒,“他們來了。”
土田御前的眼睛亮了起來。遠處,一隊人馬正快速接近。為首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小兒子信行。
當信行翻身下馬的那一刻,土田御前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快步走下城墻,在城門口迎接自己的兒子。
“母親大人......”信行跪倒在地,聲音哽咽。
土田御前扶起兒子,仔細端詳著他的臉:“瘦了,也黑了。這一路,受苦了吧?”
信行搖搖頭:“只要能見到母親大人,再苦也值得。”
林秀貞和柴田勝家跟在后面,看著這對母子重逢的場景,都不禁松了口氣。然而,當他們走進城內(nèi),看到早已等候多時的今川家密使時,心情又沉重起來。
“信行大人,”今川家的密使躬身行禮,“我家主公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以......”
“不急,”土田御前突然開口,她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信行一路奔波,需要休息。具體事宜,明日再議。”
密使愣了一下,隨即躬身退下。
夜深人靜時,信行卻輾轉(zhuǎn)難眠。他站在房間的窗前,望著清州城的方向。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慘白。
“睡不著嗎?”
信行猛地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母親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母親大人......”
土田御前走進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在想你兄長?”
信行低下頭,沒有說話。
“信行,”土田御前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你要記住,現(xiàn)在的信長已經(jīng)不是你的兄長了。他是織田家的家主,是你的敵人。”
信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想起小時候,兄長總是會在他摔倒時第一個跑來扶他。那時的信長,是多么溫柔啊。
“母親大人,”信行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后堅定了信心,“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土田御前走到兒子面前,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傻孩子,這就是亂世的生存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信行閉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心里細細思量,荒誕不羈的哥哥,不斷暗示的母親,家臣們的推波助瀾,既然到了這一步,公開反對信長,離開清州城,那么剩下的選擇也沒有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末森城的大殿內(nèi)。
信行坐在主位上,林秀貞和柴田勝家分列兩側(cè)。由柴田勝家負責匯報
“主公我們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一千七精兵,隨時可以動手。另外,我們還聯(lián)系了美濃的齋藤家,他們愿意......”
信行聽勝家的匯報,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他的目光不時瞟向殿外,仿佛在期待什么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