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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之中，黑紙帶著李斗飛速奔馳。

在他的臂彎之中，一個渾身漆黑的丑陋甲魚，正不斷探頭環顧，似乎對周圍極為好奇。

李斗時而低頭看向甲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為何要幫我？”終于，李斗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記得先前甲魚屠惡曾被獰聯合幾個人的力量強行逼出紫海，屠惡雖因此現世，但李斗也并未做過他想，更不會料到屠惡居然還會在夢禁中出現。

聽到李斗的詢問，甲魚屠惡聞言揚起蛇頭，黑色的眼睛中倒映著李斗的面孔，悠然道：“救你只是老朽順手。”

“什么意思？”李斗面有疑惑。

屠惡卻是不急，長大嘴狂吸一口白色的霧氣，似乎感到極其舒適，有了好半晌才緩緩答道：

“我初時也很疑惑，醒來時岐氏那些老不死的居然全不見了蹤影，但更讓我吃驚的是，我的力量居然已經被削弱了不知多少成。”

李斗沒有說話，他知道屠惡后面應該還有東西要說。

果不其然。

“后面又經過了很久，突然包括你在內的一群人來到這里，隱約之間我察覺到不對勁。”

“我隱約記得一些殘破的畫面，都和毀滅有關，而且我意識深處一直在提醒我岐氏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聽到這里，李斗心頭不禁一跳，這屠惡看著是個甲魚，笨拙且丑陋，卻不想如此心細，莫非是直接看出此處就是真古夢中？

李斗糾結的神情落入甲魚屠惡眼中，它不由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我初時還沒有想那么多。”

“那你怎么……”

“但我有一個習慣……嘿嘿”

“我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記載在自己的甲身內部，只要像這樣……就能看到。”甲魚屠惡說著，四肢連帶蛇頭立刻一縮，收回到甲身中。

有甕聲繼續從它的甲殼中傳來：“哈哈，這個新殼還不錯！”

它重新探出蛇頭，道：“就這樣，我發現了記載于我甲身內部的幾個重要事情。”

“什么事？”李斗好奇道。

甲魚屠惡聞言沒有作聲，只是直直地看著李斗，豎瞳中莫名有一些沉重：“只有兩件事比較重要，一：岐氏已毀，被某人投入無盡的虛幻世界。二：屠惡同岐氏死！”

李斗一愣：“屠惡同岐氏死？”

“是的，屠惡已死，應該是我真身臨死前留下，老朽也正是從其中看出不對，進而看出此地并非岐氏真地，應該只是一個投影罷了。”

“真古夢。”屠惡帶著冷笑。“竟敢將岐氏投入真古夢，好大的膽子。”

“而你，居然是這場夢境的源頭，不可思議，居然是一個骨齡不滿十年的娃娃，看來是有人刻意扭曲了整個夢境，手段真是驚人。”

“我的確是這里夢境的源頭，但那又如何？”李斗道。

“無不可，無不可。”屠惡搖頭道，“老朽也是借著你的出現，這才從這個夢境中脫身。”

“脫身？”

“沒錯，我借助那夢劫之眼，去毀滅我的肉身，借此化為真實。”

“夢劫之眼？那個難道不是真古夢嗎？”李斗腦海中浮現出紫色巨眼的模樣。

“哈哈，笑話，那如果是真古夢，這片世界都已經崩毀了，小娃娃，你知道真古夢醒來意味著什么嗎？無盡的毀滅！”

李斗好一陣無言，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忽然才發現原來情況如此，屠惡只是想毀滅自己的肉身，借此獲得重生，而并非特意出手相救。

眼前的迷霧稍稍散去，露出前方的岷山大地，李斗撤去黑紙，幾步飛身離開了骨橋。

“怎么，你不信我剛剛說的？”手臂上趴著的屠惡仰頭道。

“沒有。信了七八分。”李斗開口。

“哼哼，小子，雖不是刻意，但老朽確實是救過你的命的，老朽本來大可以欺騙你，讓你感激涕零，但……”

“我知道，你想怎樣？”李斗皺眉道，這屠惡說了半天，其實跟自己根本就沒有太多關系。之所以不加以隱瞞，可能也只是顧忌這里的夢境源頭是他而已。

“夢碎之時，帶老朽我一同離開。”屠惡似乎早等著李斗說這句，飛速道。

“沒問題。”李斗幾乎沒有猶豫，答道。因為他此刻忽然見到了一大片的黑影正飛速向著他靠近。

屠惡的問題暫時可以不管，因為現在麻煩終于找來了。

將屠惡抓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李斗踩上光汽，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速離去。

不多久，身后的黑影飛速暴射而來，一瞬間落地后，現出三十多個統一身著棕色甲胄的人。

如果李斗這時還在這里，必然會覺得眼熟，因為這些人赫然就是當時在天廣氏大片族人尸體附近，遇見的那群人。

不過之前李斗能注意到他們，這些人當然也是能夠留意到李斗，當下有幾個人對視一眼，飛速趕回通報，另外的人則是繼續踏起光汽飛身追趕。

卻說李斗那一邊避開那些人的追趕，朝著另一個方向飛了有小半日，忽然又見到一群人急速飛馳而來。

“消息真是靈通。”李斗眼神一閃，再度改變方向。

又片刻，他眼前再度出現一群人，李斗再度改變方向。

不過小半日，李斗又一次停住，在他的面前，一群人陡然從山林中暴起，氣勢沖天地飛向自己。

這一次李斗沒有改變方向離開，因為這一次，就連他的身后的遠方也出現了不少人影。

而且左右的山林中也隱約有些微妙的變化。

走無可走。

幾息之后，前后的人頓時暴射而至，無數雙貪婪的目光看向了中間的李斗，宛如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

“李斗，你還真敢再度出現，呵呵。”一個李斗壓根就沒見過的少年出口道。

“沒做虧心事，為何不敢再度出現？”李斗不見畏懼神色，沉聲回道。

一邊遠處的山林中，一雙正死死盯著李斗的眼睛猛地一頓，似乎有些意外。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身上，這番冷靜的氣度，相較幾年前的那個天真幼童，實在變化頗大。

“頂不住，你還有這么多敵人？那我先撤，一會兒再找你。”肩膀上的屠惡見狀不妙，直接從李斗身上一躍而下，居然是直接要跑路了。

原本看似笨拙的模樣，此刻居然迅如一道烏光。

不過李斗更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屠惡，重新將它放在自己肩膀上。

“你放心，我會如約帶你離開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