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吃過了飯，就幫著自己的大哥和嫂子洗碗。

“阿水啊，你這頭痛病還好嗎？”大哥一邊抽著煙，一邊憂心忡忡地問他。

“不打緊，”阿水給碗打上了泡沫，“不是什么大事。”

大哥也沒再多問。

阿水心底倒是逐漸種下了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

他總是脫離這具軀體，像是站在云端看著這段人生——沒有代入感，沒有作為這個名叫“阿水”的青年的感覺。

是不是……他不屬于這里呢？

“大哥，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講。”阿水洗完碗，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轉身坐到椅子上，想和自己的大哥聊聊自己的問題。

“怎么了，阿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覺我雖然身這里，但是心不在這里。就是覺得我……好像應該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樣。”阿水蹙眉，把自己心里的困惑一點一點說給他聽。

“……阿水。”大哥又抽了一口旱煙，終于悠悠嘆氣說道，“你是我從水庫邊撿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對外面說……便說你是我遠方的表親，為了少點麻煩。也沒跟你好好說這件事，你若是記起來自己是誰了，隨時都可以走，大哥也不攔著你。”

阿水愣愣地聽著這一切，雖然隱隱有預感，但是聽到人證實這一點，阿水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大哥……”

伴隨著這一聲“大哥”，阿水“撲通”一聲跪到地面上，對他磕了頭，“我……要走了。謝謝你和大嫂這么長時間的照顧！”

門被打開了。

帶著星光，這個名為“阿水”的少年消匿在了夜晚的暮色中。

從此世上便少了一個“阿水”。

他有些迷茫地走在這個撒滿星輝的鄉間小道上，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歸途是哪個方向。

就好像，一切的一切都還在天地開元的混沌之中。

路邊忽然沖出來一道刺眼的燈光，一輛出租車在他身邊搖下了窗子，“上車。”

車子里坐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子。

失憶的男人愣愣地看著這個男子。

“先上車吧，李蕭。”

“李蕭？”

“是啊……咳咳，”車里的男子說話間開始輕輕咳嗽起來，“你不叫李蕭叫什么……”

“原來我叫李蕭啊……”被認成李蕭的男人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車上的男子探出頭來看著他，“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嗯……我可能撞壞了腦子。”李蕭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失憶的事情。

“是嗎……”車上的男子嘆息道，“你先上車吧，我給你講講我知道的事情。”

“好。”李蕭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兩個人都坐在后排。

車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安牧然。

他從病房里跑出來，打了個出租車就順著有限的線索尋到了這附近。結果，運氣很好，居然真的給他逮住了李蕭。

“你不是撞壞了腦子，而是被子彈打傷了腦袋。”安牧然半闔著眼睛，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