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飛花令
- 帝闕歸
- 春衫淚
- 2571字
- 2018-01-19 11:48:46
比賽一共分三場。
第一場,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那就是利用現場準備的材料,需要參賽的人每個人根據自己的審美搭配出一支簪子。
至于參賽的條件,不限,也就是說,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愿意,都可以參加。
白輕顏在臺下看的有些意思,這錦畫堂的比賽還真是不按牌理出牌,人們雖然喜好發簪首飾,可要她們自己去搭配,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估計很多人都還沒有分清楚臺上的材料呢。
琉螢與若若亦躍躍欲試,琉桑看著熙鬧的場面,碰了碰白輕顏,“小白真不去試試?”
凡女孩子,對于美好的東西總是拒絕不了,白輕顏自然也歡喜那支鳳釵,可再怎么說,這并不是生活必需品,她不想多事。
想到此處,她輕搖了搖頭,眼看著許多姑娘被刷了下來,看來這場比賽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琉桑想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撇開嘈雜的人群,齊掌柜卻從臺上走了下來,不過三兩步的距離就到了白輕顏身前。
“所有人都去參賽,姑娘為何不上去呢?”齊掌柜眉目和善,明眼看去,倒不大像是行商之人。
白輕顏并不常出山莊,所以突然有陌生人近前,她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待得手指碰到垂下的面紗,她方才回過神來,爾后微微垂眸,輕道:“我并非是來參加比賽的,不過是家妹喜歡,這才陪著一起來的。”
齊掌柜笑看著眼前的人,復又抬眼看了看她身側的男子,應道:“難道姑娘就不心動嗎?姑娘雖蒙著面紗,然只看眉眼,便知姑娘清亮脫俗,非世俗之人可比,倘或配上咱們錦畫堂的簪子,定然更加明艷動人。”
白輕顏咂舌,這齊掌柜夸人的本事還真是高呢。
只是,她與他素不相識,何以他一定要自己參加比賽呢?聯想起之前自己對錦畫堂的揣測,白輕顏不覺微微蹙眉,心內也多了幾分警惕。
“掌柜謬贊了,既然你們大當家的都說有緣者得,那便隨緣吧。”
齊掌柜低低一笑,回頭看向臺上琉螢與若若所在的位置,亦不避嫌,直接道:“那兩位姑娘可是舍妹?”
“正是,掌柜好眼力。”那么多的人,這齊掌柜居然一眼就認出了自己身邊的人,不得不讓人有所懷疑,恐怕,他們四人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這位齊掌柜盯上了。
白輕顏抬眸與琉桑對視了一眼,她從對方眼中亦看到了同樣的警惕。
齊掌柜倒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樣,只是收回目光,再次對向白輕顏,接道:“姑娘既不愿參加,老夫也不勉強,但既然是舍妹珍愛我錦畫堂的釵子,那老夫便賣姑娘一個人情,倘或接下來的比賽中,舍妹不幸被淘汰,姑娘可替她繼續比賽。告辭。”
沒有給白輕顏任何解釋和拒絕的機會,齊掌柜來去匆忙。
“小白,我聽這掌柜的話中有話,要不,我帶你先離開。”
琉桑當然也知道白輕顏身份的特殊,今夜出來這么晚沒回去已是破例,他也不想出什么麻煩,重要的,他不愿小白受到一絲一毫的威脅。
場上,第一場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琉螢和若若成功晉了級,此刻,正揚著手朝他們揮舞著,面上的笑在燈下顯得尤其燦爛。
白輕顏回應著揮了下手,爾后輕柔道著:“螢兒這么開心,我若走了,豈不是掃她的興嗎?”
“可是萬一……”
“二師哥,沒什么萬一,這里可是隴安城,我是赤炎門的大小姐,論功夫,也難有幾人能動我。”她頓了頓,撇嘴一笑,“何況,不是還有你嗎?”
所有勸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琉桑無話可說,只能安靜的陪著,順帶著查看四面的情況。
縱然小白說的都沒錯,他還是要確保萬無一失,這里人實在太多了點。
白輕顏卻還在回想著方才齊掌柜的話,難道這齊掌柜認識自己?
方才他的眼神……
“恭喜第一輪晉級的參賽者,接下來,我們開始第二場比賽。”
臺上突然而起的響聲打斷了白輕顏的思緒,她回過神來,發現臺上已經只剩了晉級的選手,大約十五六個的樣子,清一色全都是姑娘。
第二場比賽,飛花令。
首戰,以‘錦畫堂’的‘錦’字為主字。
這些能來比賽的姑娘多多少少都讀過幾個字,詩詞并不難,難的是得反應快,能隨機應變,鎮定自若。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以至于很多姑娘都亂了陣腳,明明能夠想起來的,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這樣來來往往對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落敗下了不少人。
有的人哭喪著下臺,有的人因為進了前十而滿足,有的人憤恨著還不愿走,硬是被人拉了下去。
若若雖然沒有進前三,可好歹也入了前十,她高高興興的下臺,到了白輕顏面前,還不忘夸道:“虧得小姐以前教了若若那么多詩詞,不然早就被擠下來了,等一下領了獎,若若把簪子送給小姐,小姐可不要嫌棄啊!”
白輕顏不覺一笑,“你這丫頭,哪里是我的功勞,這可全都是你自己努力換來的。好容易贏了獎品,當然是你自己留著,我可不收的。”
“還是小姐對我最好了。”若若吐了吐舌頭,就知道小姐會拒絕。
其實她也并不是說說而已,自家小姐對自己怎么樣,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是個下人,沒有什么能給小姐,但但凡她覺得好的,一定先留給小姐。
“天下只有一個若若,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若若滿心感激,差點要因為白輕顏的話哭了,她癡癡笑著,抬眼看到臺上的琉螢,忙轉了話題,“小姐,你說,螢小姐能贏得比賽嗎?”
白輕顏沒有回應。
場上只剩下了三個人,飛花令的最后一局是以“寒”為主字,三進二的比賽,氣氛尤其緊張,連帶著臺下的人全都屏息凝神,只等著看誰能晉級。
白輕顏看了看其他兩位姑娘,都不是熟悉之人,但看身上衣服的料子,應該不是市井之民,再默默觀察她們的神色,總覺得透著一股詭異。
待得幾個來回之后,白輕顏終于發現了詭異之處在哪……
這兩人是認識的!
她們配合默契,直逼得琉螢快要自亂陣腳。
“寒……寒……”終于,琉螢卡殼了。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琉螢急得團團轉,若若緊張的抓著白輕顏的手,小聲道著:“小姐,怎么辦?螢小姐……螢小姐好像,要輸了……”
若若的話方才落下,只聽見琉螢突然抬起頭來,大聲道:“寒潭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此話一出,右邊的女子便疑惑道:“誒,這是什么詩詞?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是你編的吧?”
左邊的人忙著搭腔,“就是,我也沒聽過。你們誰有聽過這兩句?”
底下的人一窩蜂的交頭接耳,琉螢在臺上急得直跺腳,“這不是我編的,確實是別人寫的……”
“那你說,這個別人是誰啊?古往今來,詩詞才人不少,偏從未聽過這樣的話,是你杜撰就是杜撰的,何必抵賴。”
接受到琉螢投來的急切目光,白輕顏一愣,恍惚想了起來,去年中秋賞月的時候,她與琉螢一道坐在魘池湖上的亭中,正巧看到水中有倒映的圓月,她便想起現世讀過的紅樓夢,隨口就說了出來。
當時,琉螢直拍手叫好,還問了她具體的出處,她沒當一回事,一股腦說了,誰想今日琉螢就這么記起了這句話。
然而曹公寫的東西,這個年代的人如何能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