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總管司馬清奉命傳喚劉堅、龍彪倆人,途經梁冢密道附近時,聞得密道上方傳來慟哭聲,故此不得不停下腳步細耳傾聽,方聞得是女子之慟哭聲。司馬清聞聲心想:“是何人在梁冢如此凄涼慟哭呢?難道是祝英臺之母?”由于要傳喚人,司馬清怕耽誤時辰也無心探明原委,便匆匆地傳喚劉堅、龍彪倆人去了。
不一會兒,劉堅、龍彪跟著司馬清來到了大堂。此刻午膳已畢,蝴夢仙正在漱口,過了一會兒蝴夢仙方才問道:“劉堅,最近馬府有何動靜?”劉堅應道:“稟告谷主,馬府近來比較安靜,特別是馬文才恰似改頭換面,待人處世隨和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橫行霸道、盛氣凌人。”蝶戀花道:“那就好!希望他能吃一塹,長一智,今后成為社稷有用之人。”
梁山伯聞言道:“馬文才本質不壞,只因在他懂事之日起,見其父對其母不善,故從小留下了陰影。特別是其母不忍其父到處拈花惹草而自盡時,對馬文才的打擊太大了。從此,馬文才便對其父橫眉冷對、水火不容,有時怒火無處發泄,便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在尼山書院受業期間,他曾經對我說過:‘梁兄,你莫要看我外表盛氣凌人,其實我的內心是很脆弱和寂寞的,我有很多心里話無人可傾訴啊!’當時我對他說:‘你如果把我和英臺當成同窗益友,可以跟我們傾訴啊!’可不知怎的,他當時難為情地離開了,也許是過不了自尊這一關。后來,我也曾經發現,當他有跨不過的坎時,就會躲進衣柜里哭泣,恰似兩面人。而當馬文才得知英臺是女兒身時,他不知有多興奮。難怪他后來對英臺如此癡迷,也許他從英臺身上發現了不同的人生觀,并讀懂了愛情的真諦。也難怪他不顧一切后果,假扮山賊入祝家莊搶劫。他無非是想得到英臺父母的嘉許,好證明唯有他馬文才才有能力保護祝家莊。也難怪他處處刁難我,他無非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梁山伯說到此被老頑童打斷道:“我說你這書呆子,不要說那么多無非、難怪的,聽得我的頭都暈了。我說你若是當時醒目點,早就發現英臺女扮男裝的秘密了。除了女子的氣質與音聲外,還有就是女人的特征——月經。可是你這書呆子,竟然三載都沒發現,若是換成別人,保證數月之內就能發現。”此話一了,羞得祝英臺連忙跑開。
梁山伯驚訝地問道:“曾師叔公,你沒結過婚,怎么對女人如此了解呢?”如此一問,反將老頑童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老頑童尷尬地說道:“我……我這把年紀了,闖南走北的,耳濡目染也多了,就那么點事都不知道才是傻瓜呢!反倒是你這書呆子,十八里草亭相送,英臺一路上不斷打比喻,什么蝴蝶成雙成對的,還有鴛鴦戲水之類的……”
說到此,老頑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我問你,當時英臺是否說過:‘這些動物是多么的讓人羨慕呀!但如果它們只是形單影只,就會讓人覺得孤單凄涼,少了一種美滿的幸福感。我想這世間萬物,大概圓滿美好的都是成雙成對的吧……’”
聽到此,梁山伯更加詫異地問道:“慢、慢、慢!我說曾師叔公,這些話是英臺對我說的,當時只有我和英臺倆人在場,連銀心、四九他們都不在旁,你是怎么聽到的?”“嘿!嘿!”老頑童笑了兩聲之后說道:“你們在尼山書院三載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就連英臺女扮男裝都瞞不過我們的耳目,英臺女扮男裝之事,我們要比馬文才知道得還要早呢!只有你這個書呆子才蒙在鼓里。”
老頑童看著梁山伯尷尬的樣子又問道:“山伯,我再問你,英臺是否寫給你一首藏頭詩落在馬文才手里,而后又轉交到你手上。”
此話一了,梁山伯又詫異地望著老頑童應道:“是!”老頑童接著道:“那內容是否這樣寫的:‘吾宜速歸宿,乃爾連理枝。紅室雙燭照,妝家伴隨之。’此詩藏頭藏尾就是‘吾乃紅妝,宿枝照之。’照之是你的表字,這么明顯的藏頭詩連你娘都看懂了,為什么你當時還要猶豫呢?是否樂傻了!”梁山伯聽了立刻面紅耳赤、無地自容,自覺自己當時確確實實太傻了。
“傻是傻了點,不過傻得逗人喜愛。”祝英臺欲歸座,邊走邊說,為夫君圓場。
此時,總管司馬清附耳向谷主蝴夢仙說了幾句。過了片刻,蝴夢仙發話道:“劉堅、龍彪你們倆人前去觀察梁冢動靜,看何人如此悲傷號慟。”“是!”劉堅、龍彪倆人應著奉命而去。
當祝英臺聽到號慟之人也許是自己娘親時,內心恰似倒翻了五味瓶,娘的好、娘的愛、娘的恩、娘的情、立刻涌上心頭,往事一幕幕地呈現眼前。如此想著,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兒嘀嗒嘀嗒地落下。
梁山伯見狀安慰道:“英臺莫難過,岳母她們會安然無恙的,待劉堅他們探明情況之后,咱們再做打算。”
聽了這話,祝英臺忐忑不安地問道:“山伯,會不會馬文才又對祝家莊做了什么,才使娘親到墳前如此凄涼慟哭?”梁山伯應道:“英臺,不會的。經上次龍彪他們懲罰馬泰之后,我相信馬文才會有所收斂、改過自新的。你也知道馬文才的性格就是欺軟怕硬,他唬得過對方便兇殘十倍。如果他唬不過,而且對方比他強勢便跪地求饒。他被龍彪嚇得三魂丟七魄,便是如此。”祝英臺道:“山伯,可你別忘了謝道韞先生給馬文才的評語是:‘亂世梟雄,治世亦梟雄。’依我看,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的。”
梁山伯欲要再說些什么時,但見龍彪匆匆來報,只聽龍彪恭敬地說道:“稟告谷主,慟哭之人是位十四五歲的少女,聽其哭訴凄涼身世,倒像與杭州太守馬德望有關,同時發現馬文才也在旁監視著少女。”
蝴夢仙聞言驚訝道:“怎么馬文才也在此?此事必有蹊蹺,你們要格外小心地繼續觀察、監視他們,莫放過重要線索。”“是!”龍彪應聲而去。當祝英臺得知慟哭之人不是娘親時,一顆懸掛的心才安然落地。
且說龍彪從暗道出來,與劉堅會面,傳達谷主命令要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此時,龍彪他們細耳傾聽,聞得少女說道:“梁公子,祝姑娘,請受白雪一拜!也許你們會問,我們素未平生、無親無故,為何在此叩拜?只因這是我娘生前的愿望,她說做人就要像你們那樣不畏權貴、生死不渝。只有這樣活著,人生才有意義。我娘生前為了我的安危,百般無奈地屈從于馬德望的淫威之下……”
說到此,但見馬文才微微一震,自覺非常尷尬、無地自容。此刻,馬文才心想:“原來我爹有如此多的風流史,難怪我娘會自尋短見、含恨而終……”
還未等馬文才多想,只見白雪又說道:“前兩天馬德望又踏門尋歡,當得知我娘服毒逝世后,對孤苦伶仃的我不但沒有同情安慰,還欲想侵犯我。當見我寧死不屈,方才罷休。現在我真的很害怕,怕得連家都不敢回,請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白雪,讓白雪早日脫離苦海、遠離魔爪……”說到此,白雪又情不自禁地嗚嗚慟哭起來。
馬文才聽到此自覺無地自容,只好低著頭與馬統默默離開。原本馬文才來梁冢是要懺悔的,無奈碰到如此尷尬的一幕。
待馬文才他們離開梁冢之后,龍彪、劉堅倆人忽然現身在白雪身旁,唬得白雪驚慌失措,畏懼地縮在碑旁。
劉堅見狀便安慰道:“白雪姑娘,請不要害怕,你的故事梁山伯與祝英臺他們已經聽到了,是他們派我們來解救你的。”
白雪聽后又驚又喜,連忙問道:“你們說的話是真的嗎?真的是梁山伯與祝英臺派你們來幫助我脫離苦海、遠離魔爪的嗎?若是這樣,那真的太好了,真是要謝天謝地,我終于得救了。”剛說完,白雪又竭力地向天呼喊:“梁山伯、祝英臺顯靈啦!我終于得救了,終于能脫離苦海啦!”
白雪激動的呼喊聲驚動了來往的過客,他們聞聲陸續地向梁冢攏來。說來也奇,正當人們圍觀梁冢的瞬間,但見兩只五彩繽紛的大蝴蝶從梁冢的草叢中突然飛起,舞動著五色花環的翅膀,一上一下、嬉戲相隨。
此時,一陣微風吹來,只見兩只蝴蝶迎風翩遷、越飛越高,直到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昂首觀望的人群中有人見如此驚奇,便竊竊私語道:“嘩!從未見過這么大的蝴蝶,而且一飛沖天,真的是梁山伯與祝英臺顯靈了,大家快拜吧!”
此話一了,大家就地而跪,叩拜了一番,然后才依依不舍地離去。后來,據傳梁冢顯靈之事傳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當朝廷得知此事之后也嘖嘖稱奇。
當劉堅聽完白雪講敘身世之后,深表同情,便自作主張將白雪帶回蝴蝶谷。在途經鴛鴦湖畔時,但見老頑童獨自一人在湖邊釣魚。此刻籮筐里空空的,一條魚也沒釣到。
龍彪見狀問道:“老頑童,你今天怎么了?運氣這么差,籮筐里空空的,若是往日到了這光景,籮筐里少說也有十條、八條魚了。”老頑童見問道:“是啊!我今日來釣魚之前右眼皮老在跳,就擔心沒收獲,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今晚莫要說吃大條紅燒魚,恐怕連小的也吃不上咯!”說完,在嘆著氣。
話音剛落,龍彪見浮標下沉,便道:“有魚上鉤了!”老頑童聞言將手拽了一下,自覺魚桿微微地震動起來,倍感吃力,便用力拉了一下之后,突然間用力一抽,只見一條大約有三斤重的雪身紅尾大鯉魚在岸邊活蹦亂跳。當老頑童樂呵呵的欲要撿魚時,才發現柳蔭下的少女,便問道:“劉堅,她是誰?”劉堅見問,只好如實回答。
老頑童聽聞正色道:“劉堅啊!你向來辦事穩重,今日為何如此糊涂,未經谷主同意便將其帶回谷,有欠妥當。你難道忘了谷規第十條是怎么講的嗎?”劉堅應道:“谷規第十條規定:‘為嚴防奸細,未經谷主許可,不得帶陌生人回谷。’”老頑童道:“那你為何明知故犯呢?”劉堅道:“我見她實在可憐,如果谷主要罰,我劉堅甘愿受罰。”
白雪聽了說道:“老爺爺,這位大哥哥是個大好人,請你們不要罰他,白雪離開便是。”說完,欲要往回走。
老頑童見狀道:“白雪姑娘,請留步!我不是真的要罰他,而是給他提個醒。既然來了,就留下吧!莫要因我嘮叨幾句就壞了蝴蝶谷的名聲,哪有見死不救之理!”待撿了魚之后老頑童又道:“走!咱們回去,就說是我老頑童同意白雪留下的便是。”
白雪聽后興奮地答謝道:“多謝爺爺收留!白雪感激不盡,來日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爺爺的收留之恩。”老頑童見劉堅抿嘴而笑,便道:“下不為例!”劉堅爽快地應道:“是!下不為例!”于是,他們邊走邊談,愉快地向大堂方向而去。
不一會兒,老頑童他們便來到了大堂。老頑童放下漁具之后,樂呵呵地對蝴夢仙笑道:“白雪這小姑娘真是老夫的幸運星啊!老夫今日釣了半晌也不見一條魚上鉤,當時老夫心想:‘也許是梁冢的慟哭聲嚇跑了魚兒。’于是,我命劉堅把她帶回谷里。她一到我就立刻釣到了如此罕見的雪身紅尾大鯉魚,真是幸哉、幸哉!來,白雪過來。”白雪聽喚走到老頑童身邊,老頑童指著白雪道:“她就是在梁冢慟哭的白雪姑娘。白雪,快來拜見老谷主和谷主!”話音剛落,只見白雪恭敬地參拜著。
當老頑童介紹到梁山伯與祝英臺夫婦時,白雪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說道:“你們真的是我的偶像!梁山伯與祝英臺嗎?”當白雪看到梁山伯夫婦真誠地點點頭后,方才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白雪激動地跑到堂外就地而跪,并竭力地向蒼天呼喊道:“娘!您在天之靈聽到雪兒的呼喚了嗎?現在雪兒非常高興地告訴您,我的偶像梁山伯與祝英臺他們并沒有仙逝,而是活生生地站在雪兒面前,他們如今已結成夫妻,生活在無比美麗、逍遙自在的蝴蝶谷里。”
白雪停頓了片刻又道:“娘!您知道嗎?自從您含恨而終,離開了與您相依為命的雪兒之后,雪兒每天都生活在夢魘之中,常受馬德望的屈辱。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境中,雪兒突然想起了娘的吩咐:‘如有不順心之事,就到梁祝合墳拜一拜。’雪兒聽了娘的話,來到梁冢墳前祈禱,向她們訴說冤屈。說到傷心處,雪兒揪心慟哭,也許蒼天可憐雪兒,讓雪兒的慟哭聲驚動了蝴蝶谷。如今是他們收留了雪兒,使雪兒免受馬德望的蹂躪,遠離其魔掌……”說到此,白雪又情不禁地抽泣著,在眾人的安慰下方才慢慢地恢復平靜。
谷母蝶戀花道:“白雪,你是如何受馬德望蹂躪的?盡管詳細道來,我們會幫你做主的!”當白雪聽到最后一句:“我們會幫你做主的”時,猶如找到了靠山,看到了希望,頓時又熱淚盈眶,朱紅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著,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祝英臺見狀便給白雪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并撫摸著白雪的脊背道:“雪兒,別激動。先喝口熱茶,有何冤屈慢慢道來,我們一定會幫你做主的!”也許是香茶的功效,也許是偶像的溫言讓白雪倍感安寧與親切,使她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白雪慢慢地移動頭額,巡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當她看到所有期待而真誠的目光之后,便開始講述那因母親一時糊涂而使家境變遷的悲慘人生。
白雪回憶道:“我們家原本是書香世家,但到了父親便博得了一官半職,在杭州刺史太守府任給事。那段時間全家的日子過得稱心如意、紅紅火火的。誰知一個生辰喜慶,便改變了家庭的命運,同時也使我失去了父親。”說到此,白雪的心情又激動起來,但強忍著淚水。
祝英臺見之又給白雪倒了一杯香茶,白雪呷了一口之后說道:“聽我娘臨終前告訴我,那是馬德望在其妻子懸梁自盡之后,酒后吐真言道出了那些使我家境變遷的原委。那不幸之事是在十三年前我生日那天發生的,那年我父親剛任給事,而我剛滿一周歲,父母視我為掌上明珠,便給我慶祝生辰。父親請來了親朋好友及同僚,杭州太守馬德望是父親的上司,理所當然也前來祝賀。當馬德望見到我娘親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的美貌時,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同僚跟他打招呼時,他才回過神來,便笑呵呵地對同僚道:‘白給事大人的艷福匪淺啊!娶到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此生何求啊!’‘是、是、是!給事大人確實艷福匪淺。’此同僚奉承地應著。所謂言者無意,聞者有心,在旁的馬府總管馬泰見主公對白給事夫人如此夸贊,便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琢磨馬德望的心機,便明白了一切。為討主公歡心,馬泰便心生一計。于是,馬泰對馬德望道:‘老爺,屬下有點事,去去便回。’馬德望也不在意地回道:‘你去吧!’馬泰此去不為別的,是專程取兩樣東西,一包是迷魂藥,另一包卻是春藥,他準備導演一出‘移花接木’的把戲。起初,馬德望也被蒙在鼓里,過了許久,馬泰回來后,才附耳對馬德望道:‘老爺,待宴席散盡之后,您假裝肚子痛去一趟茅廁。您看上的獵物,立刻手到擒來,屬下保證您今晚銷魂動魄、艷福匪淺!’馬德望本來就是好色之徒,被如此一說,便心花怒放道:‘馬泰,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我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不過此事非同小可,不得有失。’馬泰道:‘請老爺放心,我們從未失過手,不是嗎?’話畢,倆人會心地笑了。”
說到此,白雪又呷了一口茶,然后說道:“我娘說我父親本來就不會喝酒,那天給馬泰有意為之這么一灌,再加上迷藥作用,使我父親昏迷了過去。待宴席完畢客人散盡之后,馬德望忽然雙手捂著肚子說他肚子痛,問我娘茅廁在何處,我娘只好做向導。待我娘離開后,馬泰在我娘所喝的茶杯里投放了春藥。當我娘回到堂上時,但見馬泰唉聲嘆氣地喝著悶酒。我娘見之便柔聲地問道:‘馬總管何事唉聲嘆氣?是否款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馬泰應道:‘非也!非也!你們招待得非常周到,就是……’我娘見馬泰吞吞吐吐的樣子便急忙問道:‘就是什么?’馬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故作難為情之姿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我娘。我娘道:‘民婦不勝酒力,我還是以茶代酒吧!’說畢,便飲了大半杯茶。馬泰見狀道:‘白夫人,你有所不知,有人對白大人一職耿耿于懷。如今官場仕途真是暗流洶涌,若想穩坐釣魚船,就必須要有靠山,只有可靠的人脈關系才能使得萬年船,不然……’我娘見如此說,便起身走到柜奩里取出數塊金錠交給馬泰,湊巧被從茅廁回來的馬德望撞個正著。馬德望見狀正色道:‘馬泰,你這是干嘛?白大人世代書香、為人正直、俸祿不多,而今又為愛女生辰宴慶花費不少,你這樣做實在是不知廉恥!’我娘聽罷賠笑道:‘這不關馬總管的事,是民婦自作主張,請馬大人笑納。’馬德望道:‘白夫人,你把馬某當成什么人了?’說畢,甩袖就走。我娘當時怕馬德望誤會,而影響父親的仕途,便急忙攔住道:‘馬大人請留步!請您千萬別誤會,民婦之夫剛到貴府任職,難得馬大人如此廉政愛民,實在令人佩服……’我娘還未把話說完,自覺全身發熱起來,骨子里猶如千萬只螞蟻在啃動、奇癢難忍,朦朧中眼前的馬德望瞬間變成了父親的模樣,在向著我娘微笑。于是,我娘便情不自禁地投入馬德望懷中。就這樣,我娘便失身于奸計之中。”
白雪說到此顯得異常激動與難過,祝英臺見狀輕撫著白雪的脊背安慰道:“雪兒,此仇我們幫你記下了,請你不要難過,再慢慢道來,屆時我們會幫你報仇雪恨的。”
白雪聞言微點著額首,繼而說道:“我娘當時的呻吟聲喚醒了父親,他在朦朦朧朧中走進寢室,但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我爹娘從小青梅竹馬,又如此恩愛,所以我父親絕對不相信我娘會背叛他。一定是馬德望他們做了手腳,給我娘服了春藥之類的東西,才使我娘失去了理智。同時,馬德望他們又將自己弄昏。如此一想,我爹便憤怒無比,欲上前怒打馬德望。但馬德望畢竟是練武之人,他踢起一腳正中我父親的心窩上,使父親當場吐血。父親在情急之下,便抽出掛壁上的利劍,欲要刺殺馬德望。可父親哪是馬德望的對手,瞬間手中利劍被馬德望奪走。父親欲要奪回利劍時,也許是迷藥使然,使父親在朦朧中一個踉蹌撞在劍鋒上,頓時暴斃身亡。馬德望見勢不妙欲要溜走,但就在此時,我娘清醒了過來。我娘見自己衣衫凌亂,便明白了什么。當我娘見我爹倒在血泊之中時,便驚慌地將我爹扶了起來,并慟哭道:‘子明,你怎么這么狠心拋下我們母女走了,使我們從此無依無靠,還要遭人屈辱……’當時我娘本想隨父親而去,但此時此刻我的啼哭聲讓她恢復了理智,她看到襁褓中的我,便不忍心隨父親而去。于是,我娘強忍著心靈上的巨大傷痛,在馬德望的淫威之下過著暗無天日、生不如死的悲慘人生。”
祝英臺聽之問道:“那你娘是否有逃脫過呢?”白雪應道:“有!我娘曾經多次逃脫,但始終逃不過馬德望的魔掌,每次被抓回來后,都被打得死去活來。當我娘得知祝英臺為誓言:‘生不同衾,死當同穴!’而投墳自盡的消息時,我娘倍受鼓舞,我娘在臨終前對我說:‘雪兒,娘的寶貝女兒!娘偷生了這么多年,全是為了你啊!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娘也了無牽掛了,也許娘很快就能見到你爹爹了。’說完,淚如雨下。過了一會兒我娘又道:‘做人就要像祝英臺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今后如有不順心之事,就到梁祝合墳拜一拜,向他們表明娘的心聲……’我娘還未說完便口吐黑血,中毒身亡了。我當時哭得死去活來,也昏了過去,事后便將我娘草草地安葬了。”
說到悲傷處,白雪又微微地抽泣著,待恢復平靜之后又繼而說道:“我由于過度悲傷而大病了一場,就在兩天前馬德望來探望我,見我躺在床上,便假惺惺地安慰道:‘雪兒!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啊!你放心吧!只要你聽馬伯伯的話,馬伯伯會照顧你一輩子的。’說著,便坐在床邊撫摸著我的頭額。摸了一會兒后,忽然間把我摟在懷里,并狂熱地吻著我。當時我害怕極了,竭力地呼喊著,拼命地反抗著。馬德望見我寧死不屈,又怕事情敗露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當時我痛哭了一陣之后,無顧身體虛弱便跑到我娘的墳前訴說著馬德望的暴行。忽然間,只見兩只彩蝶飛來,并在我的周邊悠閑地轉了數圈。恍然間,我便想起了娘生前說過的話:‘雪兒,你今后如有不順心之事,就到梁祝合墳拜一拜。’于是,我便來到梁祝合墳訴說著我的冤屈與悲哀!”說完,便一頭撲到祝英臺的懷里,悲傷慟哭、淚如雨下……
眾人聽完白雪的含淚講敘之后,無不義憤填膺,特別是劉堅被氣得咬牙切齒。此時,赤眉道子道:“煥兒!你立刻修書一封,讓謝安將此事上報皇上,參馬德望一本,為雪兒闔家報仇雪恨。”“是!義父。煥兒立刻修書。”話畢,蝴夢仙進入書房修書去了。
究竟修書進諫結果如何?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