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第一次對你這樣？”

“不是這樣的……”

“那就因為你是我同桌？”

“你怎么……這……這么……敷……敷衍。”她還哭哭啼啼個不停，含著眼淚說話上氣不接下氣。

實在不想看見她這副模樣，于是我終于硬著頭皮，屈從了她平日里的自稱，“爺爺，你別哭了行不行啊？”

她破涕而笑，“你今天怎么這么乖，終于承認了。”

“你走！”我眼角上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從口袋摸索片刻，遞去幾張紙巾，“喏，擦擦眼淚，多大了，還和個大花貓一樣，羞人。”

“唔唔……嗯……”她轉過臉去，“我這模樣，還不是怪你……”

“不過，一包零食而已，至于這么感動嗎？”我納悶道。

“這不只是一包零食，我昨天只是和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會把我的話當真。”我所見過的她平生最嚴肅的一次。

“那，你是你是我同桌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我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我是沒想到我們感情有這么深了……”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了口，“我只以為你和我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連朋友都不是？”

“不是……也算是吧，普通朋友。”

“那你平日里叫我叫得那么親……”

“我難道不是對誰都這樣嗎？”她反詰道。

我啞然失語。

既是這樣，我無話可說了。

徐嬌，后來我們是不是成為了更親密的朋友？是吧？是的。

你的口是心非，你嘻嘻哈哈外表下的憂傷，還有誠懇。

那天是你為我哭的第一次，往后我為你哭了許多次。

你說，是不是從朋友進化成好朋友都要經過這么一場淚水儀式？

高三是充滿考試的高三，刷試卷變得稀松平常。

在經過那次交心后，很快迎來了第一次摸底考詩。

“穎BABY。”難得她上課鈴未響就安生坐在在自己位置上。

“干哈？”我用眼角瞥了她一眼，笑容浮起又落，心被即將來臨的考試所占據，愁啊。

“……”她扭回腦袋，不作回應。

見她無事，我便繼續拿起手邊書翻看起來，書在翻動，人的心卻在催促著快些考試，快些考試，雖然對這場考試我并非胸有成竹。

我的座位與徐嬌的座位只隔了一個半的座位那么遠，彼此的小動作無需過度在意便能知曉，只聽得她衣角發出窸窣聲，椅子磨擦地板聲，她人已經站起。

真瘦啊，我想看見她的人都會這樣感慨一番。

而后，我關心著自己手中的書本，也就無暇關注她，似乎她找其他同學聊天去了吧。

“穎BABY。”她叫我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覺得與平日似乎有所不同。

這只愛交際的花蝴蝶，到處飄飛，無處可留。

不記得什么原因，我上樓回寢一趟，在樓梯間恰好見著她，與她打招呼，話還沒說完她已快至樓下，我便追上去，拍拍她的肩，“和你打招呼呢，怎么也不理人？”

她的身子像是機器一樣，不自然地扭轉至我的方向，低著的頭慢慢抬起，她的眼眶微紅，眼眸泛著水光，硬是擠出了牽強的笑容，“穎BABY。”

“你怎么了？”看著一個從來以笑容示人的人哭是一件令人心情復雜的事，我憑著多年來別人哭時的經驗下意識問道。

“哎呀，沒事啦。”她扭過頭去。

“真的沒事？”我又一次問道。

樓梯間來往許多都是我們班的同學，而許多又與徐嬌玩的特別好，在我們進行著這場對話時，來往幾個人包括她的室友都熱情地與她打過招呼了，而她也和平常一樣回應，語調夸張，只是少了平日的玩笑話，稍顯單薄。

“沒事真的沒事。好了，你快去考你的試吧。”徐嬌勉力應付著來往與她打招呼的朋友，轉身望了一眼我，笑了一下。

“好吧。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我也像臺機器般重復道。

她的笑容很快消失，“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于是，我們上了天臺，并肩席地而坐。

她的意志在上了天臺那一刻似乎便被瓦解了，整個人找不到任何陽光的痕跡，這是一個迷路了的少女。

“嘿，開心點，朋友。”天臺的風很清爽，讓人心情松弛，我認為她也是這么覺著的。

她微瞇著眼，抱著雙膝，望著我笑了一下，“有你在我的確很開心啊。”

“那你剛才怎么不開心？”我隨口狀作不經意地問道。

“因為不想考試。”她脫口而出。

“哦。”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不正常理由，高三的人哪有不考試的道理，但應該沒人會喜歡考試。

“我有病。”她將頭埋在雙膝之間。

本來聽到這話我該笑的，因為“我有病”不知成了多少人自嘲的笑話，可是她似乎真的病了，考試焦慮癥？

一陣沉默過后。

“穎BABY，我想回家。”她抬頭望著我。

我從褲子口袋中拿出手機，遞給她，“打吧。”

她無聲接過手機，撥下號碼，“媽，我病了，要回家。”

電話那頭聲音較大，聽著說是讓徐嬌現在校外買點藥吃，回家等考完試再說。

“我要回家。”徐嬌繼續重復道，說話時瞥了我一眼。

我趕緊走開了，在天臺門邊等她打完電話，看著她放下手機，我才走上前去。

“你好好考試，”她將手機還給我，“謝謝你。”

“要我陪你坐會嗎？”我問。

她抬眼一笑，“要，你希望我這樣說吧。但是，雖然我很想別人陪我，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耽誤你的考試比較好吧。”

“不耽誤。”我陪她坐了一會兒，她媽媽很快就來把她帶走，我也回到教室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