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巡北
- 阿爸你的節操掉了
- 陳珣若
- 2059字
- 2018-06-23 12:57:22
賀茂羽輝來到北方寮之后,北方寮的日子也再次忙碌了起來。雖然外面下著雪,但是羽輝老頭都能夠堅持下來,北方寮這群習慣過這種日子的陰陽師和武士們自然無所謂。
地域意義上的鬼王出現的間隔還是很長的,有時候長到能夠讓風華正茂的一代人變得雞皮鶴發,齒脫發落。有時候的間隔也僅僅夠一個春秋的休養生息,便要寮中的一群人看著另一群人出城去,再等他們帶著滿身的血氣歸來。
而有一些積壓的懸賞和委托,在羽輝的占卜術的幫助下其實難度不大。說是要追查賀茂家孩子的下落,但是這畢竟會是一個非常長遠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幫北方寮空出一些調查的人手,以后羽輝拜托寮里的人幫助的時候也更有底氣。
人情不外乎如此。
因此在這個已經開始飄雪的地方,斷掉的線索與毫無頭緒帶來的煩躁,讓賀茂羽輝準備處理他北上這段時間以來的北方寮的積壓委托,尋不到什么蛛絲馬跡,也比坐著無所事事的好。
根據安玖提供的一些線索,他這段時間也進行了新的占卜,只是每次都感覺眼前一片迷霧籠罩。心知若是沒有更多線索的話不論怎么看這層迷霧都不可能自行散開,但是人總是得有一些虛偽的希望才能夠在一件枯燥的事情上堅持。
比如北巡。
其實本不必羽輝這等地位等同于北方寮鎮守的人才去北巡的,奈何北方寮這段時間積壓的案件似乎也有些多了,基本都是些莫名失蹤的案子,若說是鄉野奇異之事自然不會讓他們有分毫的驚動——畢竟出城不過數里,便是荒郊野外,出些什么意外完全不是問題。
只是雨宮椿的哥哥信誓旦旦地說上次出巡的幾個人有幾個沒有回來,也沒有傳回書信。
若是真只是說說倒也罷了,只是大家看到雨宮家內那一層書架上有幾個已經沾染上了塵灰的木盒,便沉默了。
說他言語輕浮,也真的只是說說,說他只是說說,也只是大家不愿意信而已。
不管北方寮里的人心情如何復雜,羽輝只知道這幾個消失的人八成和自家消失的孩子的情況有幾分相似。于是這場北巡,不論在他看來還是北方寮鎮守看來,都是勢在必行的了。
幾個身著狩衣,但是卻只是把頭發綁緊的陰陽師坐進車中,旁邊,身著甲衣的武士也細細擦拭著閃著冷光的武器,然后收刀入鞘,恭肅端正地做著出行前的準備。
按理來說需要接受各類貴族化教育的陰陽師萬不可能與武士們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但是北方寮這邊似乎有種獨特的和諧——每個人都在做著應該做的事,這也是很多公卿喜歡嘲諷北方寮都是一群鄉下人的原因——在他們的眼中,歌舞,雅樂,宴飲,甚至那些在安玖眼中妝容嚇人的仕女,都比這種平靜的緊張要更尊貴,也更高雅。
沒有什么高貴的雅樂,也沒有什么送別的宴席,吹了幾曲聽起來頗為凌厲的曲子,便是這一行人北巡的開端。
鄉野怪談可以不管,因為庸人總是看不清真實的東西,甚或為了讓自己不顯得丟人,會夸大其談。
但是北方寮的人員真的有失蹤且無書信傳遞回來的,那便是一件天大的事。
北方寮中任何一個有著自保力量的小隊,都會有一個專門保存信件的人——每個人都可能是這樣的一個人,這個人也不可能不存在。
說起傳遞遺信的主意,還是雨宮家的人提議出來的,當時武士和陰陽師們都不怎么樂意接受這個提議,武士們認為失敗者應當接受恥辱,遺信純粹是多此一舉,而陰陽師們則認為留下遺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一種不祥的做法。
不過最終,要對付鬼王的話是不能夠有任何差池的,于是遺信也成了基本的要求。
而遺信沒有回來,說明這次要么是碰到了能夠毀滅這樣一支隊伍的強大存在,要么就是出了什么意外——總之再次派出北巡小隊是有必要的。鎮守不能輕易出巡,正在頭痛的時候,羽輝出現在了北方寮中。
“林道,這次化雪之后需要你回到京都一趟,羽輝大人終究是為了尋找賀茂支脈的子弟而北上的,一旦他找到了線索,那么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夠阻止他追尋線索而去,但是尋找回我們失蹤的成員的任務同樣也要進行……”北方寮的鎮守也是世家陰陽師,只不過與賀茂家上升的勢頭相反,他們家族到他這里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煊赫可講,北方寮中大多都是這樣的家族——畢竟鬼王很強大,而那些人一旦回不來,傳承也相當于斷了……
這里的世家陰陽師,反而是最不像世家陰陽師的。
“京都估計也不平靜吧,想想那群公卿做作地說‘哇,原來賀茂家也不過如此’的話語我就想笑?!?
“所以說啊,這次你去南方……”
“然后他們還會說‘北方果然多得是泥腿子啊’這樣的話。”
“要注意……”
“到時候我是直接拔出刀架到他脖子上要求一次洗刷恥辱的決斗呢,還是當場切腹自盡展現勇烈呢……”
“聽我說話!”
“……哦。”
“總之,這次去南方你自己清楚該做什么,想來我們的信使已經到平安寮了,接到人了就趕緊回來……公卿們和我們互相看不慣,少點麻煩也好?!?
雨宮林道這次沒有嬉皮笑臉,規規矩矩地站正了之后,低下頭:“我會將他們全部安全帶回來的。不過這次要是有人阻攔的話,您估計會有些麻煩。”
鎮守揮了揮手:“十年前我就不怕麻煩了。”
雨宮林道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作風:“那這樣說,我要是以后和妖怪結婚了,是不是你也會做我和妖怪家的父母代表看著我結婚成家咯?”
“滾出去!”
少年人嬉皮笑臉地退出了房間,鎮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最終卻沒有說啥,悠長的嘆息在房間中回蕩。他在窗口,目送著北巡的車隊離去,直到代表著車隊的旗幟消失在那平直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