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沉默,站在遠處望著她。
“轟”
遠處,那七圣接引樹爆炸,一道巨大的光芒沖天而起,射入蒼穹,地面出現(xiàn)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大片湖水朝著里邊涌去,幾個呼吸之間,湖底干枯,那大蛇,依舊被封印在湖底,此刻掙扎著想要朝著寧嗣音爬來。
寧嗣音有些艱難地抬起手,微微一點,那封印大蛇的旗子頓時被拔了出來,大蛇殘破的身軀,朝著寧嗣音沖了過來。
“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帶你出去!”大蛇張開口,朝著寧嗣音咬來。
寧嗣音咬牙坐直了身子,手中掐出一個印,朝著大蛇一點。
“不,姐姐,你不能這樣對我……”一道漩渦,將大蛇龐大的軀體卷了進去,消失在這小天地內(nèi),此時,這小天地在不斷地崩塌,僅剩下寧嗣音和張洛。
寧嗣音的身體,在漸漸地變老,他抬起胳膊,看著眼前的手,對著那站在眼前的男子說道。
“我在這五千年的時間里,曾幻想過無數(shù)個與你重逢的鏡頭,卻從未想到過會是這樣的……”
“無名,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你依然令我猜不透……”
“我離不開這里,我受夠了等待著的死亡,你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殺了我!”
那因七圣接引樹爆炸而射出的光芒轟擊在天空上,蒼穹紅的好似一塊烙鐵,在漸漸地發(fā)白,十月的九萬大山,竟下起了雪……
“好!”
……
周王朝,永祿歷,23年。
狐貍來到了一處神秘之地,他看著眼前的那棵小樹苗,眼中充滿了激動。
“小狐貍,你耗費了你所有的生命,甚至連你的妖丹都給了我,就為了換這七圣接引樹,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你這么做?”
說話的,是一具坐在棺材上的骷髏。
“值得……,那是我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去做的事情?!焙偤敛华q豫的回答了他,那般斬釘截鐵。
“你狐妖一族,尋常壽命也有數(shù)百年,這數(shù)百年時間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好?你卻用來換取這接引樹?!?
“你要知道,若要養(yǎng)活這接引樹,須得日夜將自身魂魄切割,然后一塊塊喂養(yǎng),這個過程有多痛苦不說,當接引樹喂活了,你自身便成了接引樹的魂,雖說擁有了漫長的壽元,可卻也極其危險,接引樹的果實會引來許多人的窺視,一個不小心,你便會死?!?
“我明白了,我會小心的,謝謝前輩。”
“這對于你來說,其實可不算是福,這可是噩夢啊,往后的的歲月里,你須得活的處處小心翼翼,處處提防別人,那般日子,可不如你原先的快活,自在啊,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接引樹,兩千五百年一開花,兩千五百年一結果,那么,我便有漫長的歲月,在等待著他的到來,我好怕,若是我只是一只尋常的狐貍,那數(shù)百年的時間,我尋不到他,我也進了那輪回,那么當他來尋我之時,找不到我,那應該怎么辦,那得多傷心啊……”
……
張洛的手,按在寧嗣音的額前,他體內(nèi)狂暴的真氣,涌入寧嗣音的體內(nèi),將寧嗣音的生機盡數(shù)攪碎……
寧嗣音化為無數(shù)星點,消失了,伴隨著這個存在了數(shù)千年的小天地,一起成為了塵埃。
附近,大地晃動,山峰崩塌,將那原本的地方掩埋成平地,再也看不清楚原本到底是什么樣子,放佛,那一片湖,那一棵樹,還有那妖,從來沒有過……
張洛站在山的那里,愣愣的望著那片地方,腳下的影子,忽然間撕裂,而后凝聚成一名老者,那老者站在張洛身后,陪著他看著腳下的那片廢墟。
“少爺,那是唯一的結局么?”
“成為接引樹的魂,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種幸運,那也不是她應該得到的結局,那對于她來說,是一種詛咒,唯一能解開這種詛咒的,只有這唯一的結局了?!?
“那您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說您已經(jīng)記起了她,說您心里,還有她?”
“她為了等無名,已經(jīng)花費了數(shù)千年,她浪費了屬于她的輪回,她的下輩子,我不愿她再浪費任何的時間在我的身上……”
“所以,少爺才要裝作那般的無情,冷血……”
“……薛老,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老者對著張洛施了禮,緩緩地退下。
天空的雪,依舊在下著,這大山的腳下,漸漸積雪,將那曾經(jīng)所發(fā)生的一切,漸漸地掩埋,也許很久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會記得這里。
唯有那故人,依舊將那片記憶,留在心底。
……
“無名,你這是在種什么???”狐貍望著正在忙碌的無名,問道。
“我在種樹啊?!?
“這是什么樹,怎么生的那么奇怪?”
“這是紅杉,自然和其它樹不一樣?!?
“你為什么要種這樹啊,有什么寓意嗎?”
“紅杉,代表著永恒,每一個看到這紅杉樹的人,都能向它許下一個愿望,那么這個愿望,就一定能實現(xiàn)!”
“真的嗎!無名,你許什么愿望?”
“我將這紅杉種在賈家村的村前,我希望賈家村能和這紅杉一樣,永永遠遠!”
“那我也許一個!”小狐貍閉起了眼睛,在心底誠心地許愿……
“你許什么愿望啦?”
“我,不告訴你,嘻嘻……”
……
……紅杉啊,我許愿……我愿眼前之人,健康長壽,體態(tài)安康,我愿伴他左右,看他笑,與他鬧,擔起他的苦痛,承受他的磨難,我愿與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
那年,大雪!
無名緊盯著它,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
“就算是一根木頭,一塊石頭都有名字,你怎么會沒有名字,這可不行,我給你取一個?!?
“昨夜,我曾聽過一首歌,里邊有一句,是這么念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你,就叫寧嗣音吧……”
……
他站在那山頂,望著腳下的那片被雪埋葬的廢墟。
“上一世,你曾對我說,不論未來多少年,你也會來找我,不論我變成什么樣,你也一定會認出我,百世輪回,千世痛苦,寧嗣音,這一世,便讓我來背負這般痛苦吧?!?
“不論未來多少年,我也會去找到你,不論未來你變成什么樣,我也一定會認出你,寧嗣音,我們再相遇,你……可愿再陪我,看一次雪。”
他對著腳下被雪封塵起來的土,喃喃低語……,似在對那舊人訴說著什么,許諾著什么,耳邊,似有人在低聲唱著歌,又似在低語。
“忘川河中思無盡,彼岸花開彼岸零,佛前叩首三千年,回首凡塵一瞬間,愿得……一人心,從此,不分離!”
張洛抬起頭,卻只有風的吹過……
遠處山脈,傳來一聲巨響,那大蛇,撞山而亡,舊主離去,它終究沒有獨活,誰又能說,妖沒有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