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連著山,海連著海。
云連著天,人連著心。
萬物有靈,靈性難測。
滯水千古,朽木成蔭。
每當逼近真相之時,所有的信息都會如潮水般一涌而上,試圖將渴求真相的人阻擋在外。越靠近真相的人也會愈發變得危險,他們可能會被誤導,從而與真正的真相背道而馳,也可能突破重圍,找到真正的真相。
他們由各種情緒糅雜而成的執念,化為了無窮無盡的動力,不會讓他們善罷甘休,可真相...真的就一定是答案么。
高考的前一天,李沐云失去了努力的目標和方向,夏風鈴和張曉東的事讓他本就無法接受,再加上家里對他過多的期望而產生的壓力,就像石頭一般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
“李沐云,你到時候高考志愿就填本地的學校吧。”
李沐云的爺爺拿著報紙,坐在客廳的長椅上平靜的說道。
“我不想在本地讀書,我要去外地。”
李沐云急忙反駁。
“你要他分夠啊,還瞧不起本地,就現在這個分進大專都難,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先學會照照鏡子吧。”
李沐云的父親在一旁玩著手機,開玩笑的說道,可他并不知道這句話對李沐云的傷害有多大,隨著一聲房門關上的聲音,客廳里卻傳來了笑聲:
“哈哈哈,又生氣了,真沒意思...”
李沐云對于這早就習以為常了,他的父親經常開一些不適宜的玩笑,每次也只有他自己覺得好笑。他對于雙標這一塊拿捏得明明白白,他總告訴李沐云不要總拿人開涮,自己卻總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也或許他根本沒在意過李沐云的痛苦。
在房間里坐立難安的李沐云拿起了正藏在枕頭下面充電的手機,一條消息出現在了鎖屏界面,李沐云點開一看,是夏玲發來的消息,問自己準備報哪所學校。李沐云想了想,準備說的話在聊天框里卻不敢發出去,在刪刪減減的過程中躊躇了好久,才發了“本地”兩個字出去。
夏玲看到后心里一陣緊張,他知道李沐云的成績不太好。但又仔細想了想李沐云既然會選擇在本地也肯定是他家里人要求的,所以不管是不是那一個大學,李沐云都只會留在本地,自己填志愿的時候只需要填那一個好一些的學校就夠了。
想到這兒夏玲就松了口氣,打算去好好復習,迎接第二天的考試。她拿著茶杯走出房門,去客廳接水,從他弟弟房間門口經過時看到他正在偷偷的玩手機,旁邊還放著各種各樣的零食、飲料和水果,而她早已習以為常,嘆了口氣便走下樓去。
“誒,夏玲啊,你志愿打算填哪個學校啊,以你的成績去大城市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吧?”
夏玲的父親一邊看報紙一邊心不在焉的問道,而她的母親正在一旁打掃衛生。
“我打算就在本地。”
“什么?!”
夏玲的父母一臉驚訝,都在一瞬間嚴肅了起來。
“夏玲啊,這個你可得好好想想啊,本地這個學校它就一個普通大學而已,你這能穩過好大學分數線的成績,就留在這兒是不是有太可惜了啊...你看你以后畢業了在大城市找工作不比在這兒工資高啊?你說是不是啊。”
“不可惜,如果你覺得我成績很好,那我可以故意把分數考低,低到只能在本地讀書。”
夏玲這一句話把她父母氣的直跺腳,她的母親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放下手中的掃把,沖上前去對著夏玲就是一記耳光。
“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大,連這么點話都不聽,留在這個破地方有什么好處?真就不該把我們家希望寄托在你這個女娃身上...”
夏玲的母親說完下意識的噎了一下,便捂上了嘴。
“終于說出來了?這么多年來你們有什么地方對得起我,憑什么就因為我是女兒身就受到這種待遇?我很好奇你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是以一個什么樣的身份開口的。你們以前怎么對我,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一點也不感謝你們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受罪,我的努力也只不過是為了不再被你們束縛,然而到現在你們還要干涉我,你們會付出代價...”
夏玲一把摔下手中還沒有接水的杯子,跑進房間關上了房門,夏玲的弟弟也害怕地在門縫處偷瞄外面的一舉一動,夏玲的母親一個勁的流著眼淚。因為這是夏玲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發火,說出這樣的話,并且每一句都戳進了她的心里。
“這孩子怎么搞的,怎么突然說出這種話,我們也是為了她好啊,真是的。”
夏玲的父親一邊安慰夏玲的母親一邊說道。
“老公,我們以前會不會真的對夏玲太過分了?”
夏玲的母親雙手顫抖地擦著淚,她在一瞬間被懊悔侵占了整個身體。
“只是因為要考試了,她壓力太大罷了,總之不管怎樣都不能讓她留在本地讀書,我會去和她們班主任商量一下的,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夏玲一個人蜷縮在自己房間的角落里全身顫抖著,但這次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她忍了很久的話終于釋放了出來,讓她感覺輕松了不少,于是她開始安靜下來思考到底為什么他的父母這么反對她留在本地讀書。
“大城市,工作,工資,希望...”
夏玲仔細回想著父母說的話,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閃過以前李沐云對自己說的:“人與人之間都是互相利用的。”卻順理成章的將這一切都串通了起來。
“原來真的像李沐云說的那樣,那我可不能如他們所愿呢...”
夏玲自嘲地笑了一聲,窗外吹進的熱風拍打在她的臉上,但她并沒有理會已經被吹散的頭發,而是望著月亮,產生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
那個念頭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著,她決定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夠徹徹底底結束這漫長痛苦和束縛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