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有點熱，出不少汗。”王小光抹了把臉，瞌睡頓時醒了。

張詩羽長長舒了口氣。

“呵呵！汗蒸就是靠出汗來排毒的，您別擔心，先出去休息一下，一會我帶您沖洗過之后，您喝點水就舒坦了！”張詩羽噗嗤笑著說道。

等他息了汗，張詩羽又領他到淋浴室清洗了一次，但結果仍然不盡人意。

他老邁的皮膚上有些污點都像和皮膚長在一起，憑洗澡是不可能除去了。

如今張詩羽也沒了轍，只得道：“看來只能有這效果了，您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次性想洗干凈是不可能了，以后再多洗幾次或許會好一點。”

“沒關系沒關系！”王小光連忙說道，此時只要身上的臭味不至于刺鼻到連自己都忍不下去他就很滿意了。

他轉而心懷叵測地問道：“姑娘心真好，你替我忙活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張詩羽。”

“嗯，好名字！我下次來還找你。”

“這個……”張詩羽遲疑了一下，然后老實說道：“老人家，其實我只是零時工，再有幾天我就得去上學了。”

“上學？你這年紀……難道是大學生？”

“嗯，目前讀大三，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張詩羽回道。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王小光脫口而出。

“您找我做什么？”張詩羽莫名。

“額，你人這么好，我當然得記著你呀！”王小光說道。

張詩羽顯然不知道王小光內心的小九九，爽快地說道：“要不您記下我的電話吧，這樣您要找我就方便多了。”

“那，那再好不過！”王小光求自然求之不得。

張詩羽隨即把電話號碼告訴了他，還怕他記不住，找來紙筆寫下了。

電話知道了，澡也洗完了，王小光便沒了再逗留的理由，便穿好衣服隨張詩羽來到了前臺。

前臺見兩人出來時卻是一愣。

只見此時的王小光雖然依舊蒼老頭發胡須蒼白，但神清氣爽精神抖擻，長長的須發更因那一身舊衣服的式樣襯托，顯出了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

“這……這這……他就是剛才那個邋遢的流浪漢？”接待萬分難以置信。

“噗嗤！是啊！”張詩羽笑著回答。

“詩羽你行啊！”接待忍不住稱贊。

張詩羽羞紅了臉，隨之卻是說道：“因為他情況特殊，頭我幫他老人家搞了個汗蒸，錢從我工資里扣吧！”

“從你工資里扣什么？汗蒸要多少錢？我自己給！”王小光連忙說道。

張詩羽卻使勁推搡：“老人家，這不用您出，我可以打折的。”

“絕對不行，蒸的又不是你，怎么能讓你出錢。”王小光一百個不愿意，沖前臺一瞪眼：“多少錢快說？”

前臺此時面帶微笑，當然巴不得王小光能把這錢給出了：“沒多少，也就五十塊。”

王小光刷一下掏出了口袋里的零錢，張詩羽急了：“老人家，您把您的錢收好，說好了不用您出就不用您出……”

兩人情急之際都快要扭在一起了，王小光同學心中都快樂開了花，此時抓著張詩羽柔若無骨的小手，聞著近在咫尺的芬芳，直說不出的受用。

又推搡了幾個回合之后，他才不得不假意一瞪眼：“撒手！你再鬧不怕閃了我的老腰？”

在張詩羽倉皇避讓之際，他忙將錢朝前臺一塞，隨之邁著步伐小跑開來。

這邊哭笑不得的張詩羽追了幾步，卻終究停了下來，人都走了，她自然沒有再堅持的理由。

“這老人家真有意思！”望著王小光的背影，她臉上流露出來一絲帶著愉悅的苦笑。

接待收了錢心情自然也不錯，走出來湊到張詩羽面前說道：“詩羽，你怎么認識這老頭的，的確有點意思。”

“今天在天橋那邊碰到的，本來我以為他是流浪漢，就給了他點錢，誰知道……哎呀！這一百塊他怎么沒要？他什么時候塞到我口袋里來的？”張詩羽解釋時無意間從口袋中摸出來一張皺巴巴的鈔票，隨之驚呼。

“人家不差錢唄！說起來我一開始也以為他是臭要飯的！不過看這模樣和作風倒真不太像。”接待隨之說道：“可他為什么要搞成這幅模樣呢？想不明白了。”

張詩羽聞言卻皺起了眉頭：“這個！我還真忘了問了，你不知道，我先前在天橋碰到他的時候，他坐在那里嚎嚎大哭，哭得可傷心了，一定是碰上了什么事呢。”

接待微微一愣，隨之卻是說道：“既然你也是剛認識，就別去管那么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把年紀，都老成精了，碰上的事你也解決不了。”

張詩羽不悅了：“你怎么這么說人家呀，我覺得老人家的心地挺好的！”

“你沒看見他剛才看你那眼神……都想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有嗎？”張詩羽遲疑，因為王小光老人身份，她還真沒在意這個。

“算了，是個男人就好色。不說這個，剛大浴池那邊來了不少客人，你去看看有沒有要搓背的！”

張詩羽這才想起了正事，沖著王小光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又看了幾眼，終究一聲輕嘆，忙活去了。

她顯然不可能料到接下來的王小光究竟有多么窘迫。

從浴室出來之后，王小光本來是意氣風發豪情壯志，卻轉瞬就被現實給打敗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腳上的鞋子。

或許連浴室的接待都沒注意到，他跑出來時順便順走了浴室供應的大板拖。

時已值秋，雖烈日當頭，但其實天色還是有些冷的。

一陣風吹來，王小光越發覺得露出來的腳丫子凍得慌，于是拐進一家鞋店，打算整一雙暖腳鞋。

所幸他已洗過澡并換過了衣服，還不至于讓店員嫌棄。

只是鞋店標價卻著實嚇了他一跳，最便宜的竟也要兩百多一雙，可如今他口袋里所剩下的，已只有三百多一丟丟了。

忍著肉疼，花了兩百多塊買了鞋襪之后，可憐的王小光身上就只剩下四十多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