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什么？”

清歡慘然一笑，“與左韞那檔子事，還有，我阿爹阿娘的事……”

“那時候我被左韞傷了心，跳了忘川河，我阿娘為了救我，第一次跟阿爹牽扯上了，那時候的阿爹阿娘真好啊……雖然一開始阿娘什么都不說，但我能看得出來，阿娘是真的喜歡阿爹，當年的我或許什么也不知，可現在卻知道了，細細想來，阿爹為何法力大減？恐怕不僅僅是魔脈沖突，忘川可是上古神境，他們跳了忘川，心神又豈會不受創？不然當年阿爹僅僅只是打造一支鎖魂簪，何至于……何至于……”

何至于灰飛煙滅。

鬼抉抿唇不語，他之后的確有想過重華受創的問題，可沒過幾天，他發現重華居然還有力氣賴在乘歡神殿，也就打消了這念頭。

如今想來，那時候，重華恐怕就已經受了創，只是為了不讓她發現，才一直瞞著。

重華這廝，當真心思深極。

只是……鬼抉看了看清歡，這孩子是要把重華和軒轅曦的死攬在自己身上嗎？

她是要把自己套進一個名為愧疚的圈子里嗎？

清歡眼淚不住地翻涌，“是啊，現在想來，或許是我間接導致了阿爹的身死，阿娘的情傷，還有……弟弟的死……”

聽清歡提起“弟弟”，鬼抉與赤惑相視一眼，那是軒轅曦失了的那個孩子。

據說孩子失了后，軒轅曦身子也將近油盡燈枯，也是那時候，女媧才透露，軒轅曦沒能渡過死劫。

“那一天，我第一次摸到了弟弟，他那么小，連手腳都沒長全，阿娘露出那么溫柔的神情，我以為阿娘會從阿爹的死中走出來，可是沒多久，弟弟也沒了……阿娘只剩下我了……”

“可是最后，我連阿娘都沒了……”

“現在想來，這一切，竟是我這個罪魁禍首在攪局啊……”

清歡泣不成聲，身子蜷縮成一團，仿佛痛得難以呼吸。

鬼抉把她扶起來，帶到鬼府里，又請了醫官過來。

“清歡姐姐！”虛弱又有些少年稚氣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頭，鬼信之臉色蒼白地由宮人扶著出來，他都聽說了，清歡姐姐把自己困在愧疚里，不肯走出來。

他過去坐在清歡面前，“清歡姐姐，那不是你的錯，你只是被那個叫什么韞的傷了，罪魁禍首該是他，不是你！清歡姐姐，你這么好，會包庇我爬墻闖禍，會毫無防備地喝我的酒，會溫柔地摸摸我的頭發，叫我信之，這么好的清歡姐姐，不要自己困住自己。”

“好不好？清歡姐姐？”鬼信之試探著問，他不敢說太過激的語言，他怕軒轅清歡會更封閉自己不放過自己。

他害怕，比父君打他還害怕，害怕她不再是她，害怕她不會再對他笑，害怕他以后不能再給她送酒。

他真的很怕很怕……

清歡撕裂的內心好像被一股暖流撫摸，一點一點地重新拼湊起來，她對著信之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信之長大了，都有姐姐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