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洗漱干凈,拿起一本書,披頭散發坐于床頭看書。蠟淚點點,時間已逝。
“小姐,夜深了。”巧梧輕聲提醒。
“嗯!”李清彥緩緩合上手中的書,交于巧梧,提上被子躺下。
突地,就在巧梧打算吹滅了燈退出房間時,李清彥閉著眼,吩咐道:“巧梧,明日打聽下宮中宴會消息。”
巧梧嚇愣了,許久回話,“是,小姐!”
這才見李清彥翻轉了個身,面朝里入睡了。
第二日午時,李清彥用過膳,坐在書房畫衣服樣式,纖韻立于一旁磨墨。
巧梧急匆匆跑進來,“小……表少爺,我打聽到了。”在纖韻的瞪視下,聲音由大急轉小。
李清彥頭也不抬,繼續手中的活兒,“說。”
巧梧站在書桌前,細聲道:“昨個兒,太后再開宴會,景王殿下似是染了風寒,一直歇在宮中,只露了一面,最后,不知怎的,宴會似乎是被安寧公主攪了,無疾而終。”
李清彥聞言,手微頓,淡淡應了一句,“嗯。”
秦與洧,方渙渙兮。萬物復蘇,桃紅柳綠,恰是一年踏春時節。
景王府。
陳豫全搖著扇子,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大搖大擺地揮手斥退上前攔他的奴才,偷偷摸摸地溜進景王寢居,見他依舊躺在床上睡大覺,一時興起,對著他的耳朵大喊,“太后來了,太后來了,太后來了!”
只見景王立馬起身,閉著眼,低著頭,有些含糊不清的行禮,“兒臣拜見母后!”
“哈哈哈哈哈……”陳豫全一陣大笑。
景王這才醒過來,見陳豫全那番得意模樣,活動活動了手指,聽得“咯吱”聲響。
陳豫全見狀,趕忙討饒地往外跑,景王“哼”了一聲,一個枕頭飛過去,陳豫全趴倒在地,“哎喲”了一聲。隨后又迎來景王的拳打腳踢,求饒聲不斷。
一陣打鬧過后,陳豫全踮著腳,扶著腰坐下,眼神哀怨地看著景王。
景王怡然自得地喝著茶,不由得發笑,“自作自受。今日找我有何事?”
“今個兒上巳節,踏青的好日子啊!出去玩玩?”陳豫全嬉皮笑臉。
“你是想勾搭姑娘吧!不去!”
“我聽說你最近很是關注一個叫沈清的人,昨兒個,我可是在酒樓聽得他今日也要去踏青,當真不去?”
景王面色不改地喝完手中的茶,只是看著陳豫全笑了笑,一言不發,轉身進了臥室。
陳豫全扶著腰站起來,急呼,“去不去?”
不一會兒,景王換了身月白長衫,手中握著一把扇子,頭戴玉冠,一根玉簪插入發中,端得個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景王搖著扇子,從陳豫全身邊走過,留下一字“走!”
陳豫全喜笑顏開,抓起放在茶桌上扇子,步子詭異地快步跟上。
“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小公子了吧?”
“說什么呢!”景王轉身,拿起扇子在陳豫全頭上一敲,繼而回身上了馬車。
陳豫全摸了摸有些疼的腦門,喃喃自語,“還不是你表現太過詭異。”
郊外十里,有一長青亭,亭外一大片青草依依,不遠處有小溪一條,溪對岸一排楊柳垂垂,外加桃樹一片,此刻,隱約可見嫣紅點點,煞是美麗!
三三兩兩的少男少女成群結隊,不少人手中握著芍藥一朵,女子或含羞或明艷,男子或激動或淡定,嬉鬧笑聲不絕。
景王一眼就在小溪旁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要踏步前去,陳豫全舉著一朵芍藥花,擋在面前。
景王皺眉,“何用?”
“這芍藥是風俗,你沒見人人手中皆有嗎?快拿著!若是看上那合心意的,你就把遞給人家。”陳豫全將花塞在景王手中,隨后自己拿著一朵花腳步輕快地往少女積聚的地方走去。
景王有些嫌棄地看著手中的花,轉手扔給跟在一旁的黑衣侍衛冥玄,而后朝著溪邊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程,卻費了不少時間,時不時有一些姑娘伸手攔截,或是含羞支吾搭訕,或是目不轉睛盯著景王,坦蕩搭訕。
推拒那些人后,終于來到李清彥面前。景王看著她背對自己,素白的手指抖動著手中的細線,旁邊還站著一個十歲孩童,圓潤可愛,一邊拍手一邊歡呼,“哥哥真厲害,再高點,再高點……”
突然,那道身影直接倒在景王身上,景王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心中暗道:就是這個香味。
李清彥驚訝回頭,見是景王,慌忙起身,退后幾步,收起臉上的笑容,恭敬行禮,“拜見景王殿下!”
景王見她有些疏離,嘴角的笑容愈來愈大,“你怎知我的身份?”
李清彥一愣,抬頭看向景王,隨即低下眼眸,淡淡道:“年前曾在茶樓見過殿下身邊的侍衛大人。”
“哦。起來吧!”景王說完這句話后,不發一言,便是定定看著李清彥,上下打量。這張臉倒是甚是俊美,身形有些瘦弱,才到自己的肩膀。一身月白青竹花紋長衫,襯得人格外的仙氣卓然。
李清彥有些納悶,景王這是要做甚?
突然,尷尬的氣氛被一道稚嫩甜美又有些委屈的嗓音打斷,“清哥哥,風箏掉了。”
二人同時看向那道小小身影。
李清彥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頭發,哄道:“小洛洛,我們換個地方再玩,乖!”
“好!都聽清哥哥的。”洛喬笑瞇了眼,顯得人格外嬌俏可愛。
李清彥回以一笑,起身,牽起洛喬的手,面無表情地看向景王,“殿下,小人不打擾殿下雅興,就先行告退!”
說罷,牽著洛喬便要離去。
“慢著。”景王上前一步,與李清彥縮短距離。李清彥有些不解與抗拒地后退一步,景王再進。
突然,洛喬插入其中,抱著景王的腿,憤恨道:“殿下,你要對我清哥哥做甚?”
圍觀的人不知何時多了起來,見狀,他們一時忍不住指指點點,臉上滿是八卦神色。
景王神色有些尷尬,咳了咳嗓子,低聲在李清彥耳邊問道:“沈弟莫驚慌,不過是覺著你的嗓音與我那無緣的王妃有些想像,一時好奇,這才唐突了你。莫怪!”
李清彥聞言,忍不住緊了緊右手,咬了咬舌尖,繼續不動聲色道:“我與表妹確實想像,不過,年前表妹便去了江南。殿下可是惦念我表妹?若是,我定寫信告知于她。想必表妹定會開心。”
景王認真看了會兒李清彥,隨即大笑,“那倒不用,不過,本王與沈弟一見如故,不知可否能交個朋友?”
“小人身份低下,不敢高攀!容小人先行告退!”李清彥話中有些強硬,不等景王同意,便牽著洛喬離去,程一、程二拿著風箏立馬跟上。
景王見狀,面色有些難看,冷哼了一聲,目光陰冷掃視了一圈,圍觀的人紛紛面露尷尬之色,快速散去。
陳豫全笑著上前,“怎么?殿下這是遭了嫌棄?聽說,他跟你前王妃長得挺像的,你看見他有沒有特后悔沒有娶上李家二小姐。不過,可惜了,李家二小姐好像毀容了。但我又聽說,李家二小姐這回去江南似乎是遇上神醫了,說不準等她再回來時,又是傾城之色了……”
“閉嘴,啰嗦!”景王不耐煩地出言打斷。
“我這是救你,若你也跟你秦有翼那般成了個/斷/袖,太后娘娘恐怕得哭死。”
“誰說本王是/斷/袖了!滾!”景王氣憤瞪了他一下,“不過是對他有些好奇,現在都弄清楚了……”景王聲音漸低,快步離去。
陳豫全趕忙跟上,嬉笑道:“弄清楚就行!其實,你若真成了/斷/袖,我不會笑話你的!”
景王抬腳踢向陳豫全,卻被他一個閃身躲了去,景王吩咐道:“冥玄,替本王踢他一腳!”
瞬間,不待陳豫全反應,就聽得他哀嚎一聲“嗷——”而后,緊閉上嘴,一瘸一拐地跟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