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渴望愛情,只不過對愛情的定義,有自己的解釋,有自己的努力,有自己的付出。
——
我揉了揉酸痛的頭,回了宿舍。
半個月很快過去,在補課的最近一天,全宿舍發了一次高燒。
我和柳千隱忙上忙下,明明她也發了高燒,卻偏偏硬挺著,給韓憶又是敷冰塊又是倒熱水。
“女神,你上去躺著吧。”我蹙眉看了看她。
柳千隱正彎著腰,摸韓憶頭上的溫度。
我闊步走到她面前,掀起她的劉海,將自己的手掌貼了上去。
很燙,燙的我下意識收手。
“你……你回去躺下!”我瞪了她一眼。
自己真是勇氣可嘉,敢瞪柳千隱。絕對是活膩了。
柳千隱迷迷糊糊躺了上去。
我拿了體溫計,遞給柳千隱:“發高燒就去打針。”
宿舍全體發燒這件事,還沒有外人知道。
我揉了揉額角,白翎……是今天來找我吧?
眼下這個情況根本走不開。
我嘆了口氣,認命的拿了幾個毛巾,挨個人敷上。
腦子一陣熱,我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我醒來之后,柳千隱在收拾東西,她歉意的笑了笑,“我昨天偷跑出去,買了退燒藥,她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必須回家了。再見。”說著,她提起行李箱,向門外走去。
陽光很刺眼,手機已經被拿回來了,是柳千隱去要回來的。
我摸了摸冰涼的手機,點亮屏幕,發現手機有四條信息。
都是白翎發來的。
“你怎么沒來?”
“我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我心里有數。”
“我走了,別去A大找我。”
我摸了摸腦袋,一陣暈眩,什么情況?
他喜歡我?
我顫著心撥去了他的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白翎。”
“對不起。”電話那邊只傳來這句話,再就被掛斷了。
我以為白翎是一時害羞,沒想到……我整個暑假再也沒見過他。
我給他發去了幾個條信息,他也偶爾回復一兩條。
我記得最深的……大概是他說的那句:如果你考上A大,我就費勁一切辦法,去追你,不管你答不答應。
每次翻到這句話,我都會笑,笑著笑著……就把手機給扔了,埋頭做題。
高三開學我就搬離了江卻家,住在學校宿舍。
數學仍是弱項,高三的日子并不好過。
比高二還難過,桌子上堆的都是書本,地上也都是書本。上課全神貫注,恨不得把老師說的每一個字刻進骨子里。
沒有時間浪費在其他事情上,吃飯都是可有可無的,連著幾天不睡覺都算小事情。
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公式,就算勉強睡著了,也一定會夢到考試。
緊張的不得了。
每天跟著柳千隱做題,卻始終趕不上她的步子。
阮諾看我這么拼命,還問我:“你想考清華?還是北大?”
我邊讀題邊搖頭,她嘆了口氣,“那你這么拼命干嘛?”
我笑了笑,再次想起白翎那句話。
只要我考上A大。
考試成績出來之后,我都會拿著成績單躲在屋子里,或者某處角落,拼命的比較自己與A大的最低分數線,再拼命回想哪些題不太熟練。
最緊張的不是考試,是考試前。
到了高三下學期,全班跟打了雞血一樣,看著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我也晃了神,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想遇見白翎。
我想好好享受在學校的日子,不去緊張,不去追趕。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我pass掉,已經努力了,如果半途而廢就等于自己在笑話自己。
我這么好面子的一個人,就算累死,也不會放棄。
我會一個人偷偷掉眼淚,一個人狠狠扇自己耳光,一個人幻想自己拿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
高三那年,我徹底看透了自己,我沒有天賦,從來都沒有哪種技能,我所獲得的一切幸福,全都是僥幸。
為了留住這些僥幸獲得的東西,我拼命努力。
高三畢業典禮上,金老師也繃不住流了淚。
她說……“你們這屆……是我教過最努力的學生。”
以前總對我們用激將法的英語老師,也忍不住流露欣慰的笑容,“我罵你們是有用的吧?”
語文老師也私下里找過我,她看了我的高考志愿,她勸我去杭州,她說那里山美水美,我當作家的夢也可以順利點。
而我也婉言謝絕了。
在畢業典禮之后,那天下午我們班的同學去KTV聚了一下。
每個人都已經成年了,長得樣子與高一也天差地別。
我問了阮諾她們幾個。
阮諾柳千隱曲星星去了上海戲劇學院。
韓憶沈茗惠去了中央音樂學院。
我一個人留在A市,讀了中文系。
這樣算起來……好像是我混的不怎么樣。
她們也挺吃驚,問我明明有了那么好的成績,為什么不肯去清華北大讀中文系。
我都是笑而不語,她們說我成長了不少,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我們六個就是在那天告別的。
聽說岳涵去了武漢的大學,混的還不錯。
畢業聚會那天,最后就剩下了我們兩個,結伴一起回家。
岳涵率先開口了,她恍惚問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對啊……我和她認識有多久了?
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十二年。”我故作平靜答道。都說認識十年之久的人,不是朋友……而是親人。
岳涵莞爾一笑,輕輕捋了一下耳畔的碎發,“這么久了啊。”
我不自覺笑了笑,她也成長了不少。
“你很討厭我吧?”她輕笑著問我,語氣坦蕩無謂。
我怔了怔,微微一笑:“是。”馬上都要分道揚鑣了,不吵不鬧說一些曾經的事情,挺好的。
岳涵走了兩步,又頓了下來,轉身正對我,“我走了以后……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她的眸子在昏暗的路燈下越發亮了起來。
我蹙眉,幽幽問道:“什么事情?”
“算了。”岳涵失落的笑了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怔在原地,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岳涵。
我也想過,她究竟想讓我答應她什么事情,但是想著想著……自己也不在乎了,她混的不錯,我混的也不賴,那還需要糾結什么?
心里還是有些難以言喻的遺憾,十二年來,無論感情好壞,終究會舍不得。
淺淺淡淡的一句“算了”,兩個人從此分別。
像是劃上一個突兀的句號,耐人尋味……可是的確已經沒有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