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師說是叫家長,我內心沒有絲毫恐懼。
因為我爸媽不會因為我學習和自主能力以外的事發火。或者變相說,他們嬌慣我,我在學校就算打傷人,他們也只會付醫藥費,然后扯著我問我手腳疼不疼。
為什么我這么自信?因為這種罵人的事又不是第一次。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江卻。
我在教室調戲柳千隱的時候,不知是誰通風報信說我家長來了。
說是一點不怕倒也不可能,有點心虛吧。
我悄悄地往辦公室走去。心里打著鼓,卻猛然瞟見江卻與金老師交談。
金老師無非是說些我早熟,什么話都講,辨別是非能力弱。
我是語言攻擊了萬名揚,我認。
江卻是在下節課從辦公室出來的,他站在門口叫我:“千愁。”
我愣了一下,旁邊柳千隱抬頭問我:“那誰呀?”
我干笑兩下,我真想說我不認識,但是……江卻就在門外。
我慢慢走了過去,低垂著頭,像是怕他打我。
他拉著我的手腕走了很遠,也不是很遠,走到了四班門口。
“說,誰惹你了?”江卻猛的開口,內容震驚了我。
他……要幫我出氣?
我搖頭不肯指出:“沒,我欺負他的。”
這話說的我真委屈,我要是能欺負他還用和他鬧到辦公室?
江卻瞥我一眼:“少來,你們老師說他摸你臉。”江卻聲音很冷,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真的……沒有。”我咬著下唇,再次否認。
是啊,反正我自己已經反擊回去了,根本用不著他假情假意地幫我。
“江卻,你回去吧。”我推開他,往一班走去。
我不敢回頭,但知道他在看我,目光灼熱。
江氏集團總裁江卻,怎么會喜歡我?喜歡的,不過是電影院里與他發生過關系的那個女人。
白翎曾說過他也在二中念書,不過他在高二,和我們不是一棟樓。
不過話說,校長去年開學時說好的聯誼……竟然推遲到這學期。
聯誼與開學典禮合并到一起,學校仍像去年運動會那樣,人很多,零食也很多。
但是,我不一樣了。我不再獨自一人坐在座位上,或是和韓憶搶薯片吃。
現在,是和阮諾搶飲料。
她腦子沒我靈光,說白了,就是她腦子不好使。
我每每都能搶到飲料,但是看她氣到說不出話,卻仍笑得很開心的模樣,還是給了她幾瓶。
心軟嗎?對啊,對她總是無限寬容。
韓憶被柳千隱揪著頭發,兩個人撕扯在一起。
習以為常。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躲開柳千隱她們三個,去見白翎。
隱約間撞到安笙,安笙拉著我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他慢慢地……拽下他光頭上的發套,神情羞澀。
“你……”我一臉震驚,話像是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也說不上來。
安笙捂住我的嘴,垂下頭道:“解千愁,你不會因為我變成光頭就不要我了吧?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他像個孩子一樣執拗。
與那天和我說分手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不知為什么,眼眶突然有些腫脹,我措手不及地和安笙道:“抱歉……我……我不能要你了。”
安笙微愣,臉上仍掛著笑:“沒關系,我可以要你。”真的,像個孩子,讓我忍不下心說那種話。
但是……不說會對他傷害更深,我后退了一步,“安笙,我們分手了不是嗎?”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
安笙靠近了一步:“我……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以為你和江卻有什么……但是那天,我后悔了,我回電影院找你的時候,發現江卻和一個女人膩膩歪歪。”說到這,他頓了頓,愧疚的語氣沒打動我絲毫。
我喜歡和當初的安笙一起玩,是因為他不會猜忌我。
我想遠離現在的安笙,是因為他把我當條狗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一把扯下他手里的假發套,扔在他腦袋上:“帶上吧,天冷。”這動作很侮辱人。
隨后我轉身走了。
安笙不停地喚我,我沒有回頭。
是他變了?是我變了?還是我們的友情變了?
因為我那天答應和他在一起,所以他站在戀人的角度看我們的關系,也因此,他變了。
因為我不再孤獨,心境開闊,所以我不再需要他,潛意識里想把他扔了。因此,我也變了。
說到底,我們的友情從未變過,但兩個人的心境都變了。
因為我而改變的。
內心深深的自責并沒有換成對他的憐憫,我頂著風雪走遠了。
多年以后,回想起來……他這么恨我,是有原因的。那天我的所作所為,在他心里,埋下了陰毒的種子,逐漸發芽開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