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奭攔住江晚梔,頷首道:“孟姑娘,你這樣又是何苦。”
江晚梔停了下來,冷冷道:“他是晉王,順心者昌,違逆著亡。”念兒立刻跪了下來,“姑娘,王爺由著你的性子,莫再說這樣的話了,若想梁公子元夜之后安安穩穩的離開東京,就不要在讓王爺生氣了。”
江晚梔竟覺得有些苦澀,便轉身往前走,“回去!”
江晚梔回到秋泠院,看院門外掛起了兩盞紅燈,院中也抱來了幾顆桔子樹,還結著新鮮的桔子。江晚梔冷眼看了看,便問那一臉喜興的婆子,“晉王送來的?”
那婆子腆著臉上前就討喜來了,“姑娘大喜,這都是王爺送來的,王爺還說給姑娘這個桔子樹姑娘還能嘗嘗鮮呢!”她再次看了看那桔子樹,便冷冷的吩咐道:“那就都摘下來吧!”
“姑娘想吃幾個就摘幾個,都摘了會壞的。”婆子聽了她的話,霎時便不明白了。
“你不愿意摘?”江晚梔那雙冰冷的眸子,看得她打了個哆嗦。那婆子癟了癟嘴,“這姑娘的性子也不能這樣啊……”
江晚梔回首瞥了瞥身后一眼不發的念兒,“我若是讓你摘,你敢不敢?”
念兒聽這話,又跪了下來,“姑娘,你已經沖撞過王爺一次了,三思啊!”那婆子這才覺得這事不對,也跪了下來,“念兒姑娘說得對啊,姑娘三思。”
她唇邊掛起一抹寒冷的笑意,輕蔑的掃過二人的頭頂,便拿起石桌上的剪子,將那桔子樹上的桔子狠狠的剪下來。黃的青的果子落得滿地都是。高樹枝上的她夠不著便用那桿子打了下來,落下就砸爛了,濺了一地的桔子汁。無論念兒和婆子如何勸說,江晚梔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直到那樹上再沒了果子,她才將剪子丟到了一旁,“把果子都丟了吧!”
“姑娘,使不得啊!”
“那就連樹一并丟出去吧!”江晚梔一邊走一邊說,說完也走到了屋中了,又將自己關了起來。
念兒和那婆子面面相覷,只得嘆息一聲,收拾那一片狼藉的院落。
這件事自然傳到了趙光義的耳中。“王爺,孟姑娘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以前屬下也送了一些這樣性子烈的入府,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吧!”趙奭站在一旁看著一言不發的趙光義。
“本王怎么知道,女人真是麻煩。”趙光義說完卻是嘆息了一聲,趙奭沒敢說話,心中著實有了疑問:這孟姑娘把王爺的賞賜都丟了出來,王爺竟然沒有生氣!正想著,她就聽趙光義又問,“本王可有對她不好?”趙奭瞳孔微微一縮,只好咳嗽了一聲,才開口。
“王爺,屬下說句不當說的話,王爺對孟姑娘還真不算好。”趙光義立刻眼紅著急道:“膽子不小,本王如何對她不好了?”
趙奭撇了撇嘴,“在江寧,王爺就用孟姑娘的家人威脅她,后來又用梁章那小子威脅她,讓他入府了,又毀約……”趙奭還沒說完,趙光義便咳嗽起來,“這些我都知道了。”
趙奭只得挑眉,不在說話。
過了一會,趙光義才道:“我沒有毀約,我的確醫治了梁章的。”想到這,趙光義有些不耐煩的問:“那小子好些沒有?”趙奭忙答:“好些了。”
“明日除夕,那孟月去見他吧!”說罷趙光義便往屋里去了。
趙奭沒弄明白,自己的主子本是沒有耐心的人,如今為了這位孟姑娘就這般。趙光義回首看了看,立刻喝道:“還不去!”趙奭只好應下去了。
除夕這一日,江晚梔本在院子里無所事事的呆著,念兒和婆子自從見過上次她剪樹的是也不敢多嘴,只得在一旁煮茶添碳。
“孟姑娘。”
江晚梔一聽這個聲音便知是趙奭,連眼簾也不抬一下就說:“若是晉王要見我大可以免了,我不想見他。”
趙奭愣了愣,才道:“今日是除夕,王爺讓姑娘出府去見姑娘想見的人。”
江晚梔漸漸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著趙奭,“他真讓我去見。”趙奭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江晚梔突然淡淡的笑起來,念兒看得有些糊涂,姑娘想見的不就是牢里的梁公子,王爺還讓姑娘去見。
江晚梔起身便走,趙奭也就跟了出去。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先去見一個人。
梁章被安置在一家客棧里,江晚梔輕輕推開門,便看見梁章一臉微笑的看著她,“月兒。”
江晚梔眼角微微瞥了一眼趙奭,趙奭有些為難,“王爺讓我寸步不離的看著姑娘。”江晚梔微微挑眉,“你確定要在這里呆著?”趙奭點了點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抱住了梁章,大哭了起來。梁章愣了一秒,便感受到胸膛處濕漉漉的。趙奭的眼眶霎時瞪大,緩了過來就捂著眼和上門出去了。
“月兒。”梁章低聲的喚道。
“梁章,讓我哭一會。”梁章只好柔聲的“嗯”了一句。
知道江晚梔將他放開,他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月兒這樣堅強的女子,今日怎么哭了。”江晚梔拭了拭眼淚,掩飾的笑了笑,“梁懷書,過了元夜你就能離開這里了,我替你開心。”
“不,你不想困在那一方牢籠里。”梁章掏出懷中的帕子,很是心疼的為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江晚梔拂開他的手,順勢退了一步躲開,“梁懷書,能離開是好事。”
“月兒,我帶你一起走吧!”梁懷書咬了咬牙,拉起她的手,真誠看著她。
“我要是走了,你就活不成了。”江晚梔想要掙脫,梁懷書愣是沒放手,心中一橫,順勢將她摟住,江晚梔立刻愣了。
“梁章……”
“月兒,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梁章眼中的溫暖與溫柔如同那一日一般再次消失了,當他看著她那雙拒絕的雙眼,剛才的勇氣霎時便化作一股輕煙,散了
“我……不知道……”江晚梔躲開他的目光,心里浮現出施越和他的面容。她的嘴角泛著苦澀,那是人與靈體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
江晚梔迎上他的眼眸,“梁懷書,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對你動心了,或許是,因為我用了我自己換了你的性命;又或者不是,我只是想救孟家人。”……
古董店里。孟顏看著這段記憶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看著守在江晚梔身邊的施越,噘嘴問道:“姐姐不喜歡懷書哥哥,那喜歡的就是你了?”
施越瞥了一眼江晚梔,眼中亦是痛苦的神色,“她是人,我是靈體,可以有情,不能有愛,這是代價。”
施越看著孟顏似懂非懂的模樣,笑了笑,“我倒是很羨慕你,起碼這樣的姐妹之情,在靈與人之間能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