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桃的手死死的攥著那本書簡,眼睛亦是緊緊的看著他。絲毫不敢動。熊貲看她警備的模樣,唇邊勾起笑意,“寡人是你的丈夫,你的大王,你在害怕什么?”媯桃緩了緩,放下書簡,眼中的神情漸漸的柔軟起來。熊貲伸出手扶了扶她的臉頰,眼中滿是柔情,“我知道你還是不愿意,寡人不會逼你的。”媯桃的頭緩緩的垂下,熊貲便抬步出去了。
剛才這一幕落在了江晚梔的眼中,見熊貲走遠,她才溜進殿中,道:“姐姐,大王對你真好。”媯桃瞥了她一眼,“你也是來當說客的?”江晚梔搖了搖頭,一臉無辜。“我只是覺得大王對姐姐真的挺好的。”媯桃并沒有反駁,只是做了一聲嘆息。“姐姐你嘆息什么?”媯桃收起那書簡,將目光拉長落在了屋外,“阿芙,大王待我越好,我越不知道怎樣回報她。”江晚梔愣了愣,“姐姐不應該……”江晚梔壓低了聲調,“不應該恨大王么?”
這幾日和熊貲的來往中,媯桃似乎都忘記了,她應該恨這個人的。江晚梔見媯桃眉頭漸漸揉做一團,陷入沉思。江晚梔等了一會,才試探的問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媯桃看著她趴在案上的模樣,遂淺淺的一笑:“你先出去吧,讓我想想。”江晚梔點了點頭,便看了一眼秀兒,便離去了。
后宮的亂象在媯桃的治理之下,漸漸的有了規整。熊貲每日也愿意到媯桃這里來坐坐,問一問治國之道。
“媯桃,你知道寡人為什么那么多女人卻獨寵你一人么?”媯桃整理著熊貲放亂的書簡,輕輕的搖了搖頭。熊貲擱下手中的筆,笑嘆了一句,“你和她們不一樣。”媯桃抬眸,眼中滿是淡然之色:“比她們更美么?臣妾不這樣認為。”熊貲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該是個禍國殃民的大王。”媯桃淺淺一笑看著他,他看到她難得對自己露出的笑意,心情更是舒暢,便說了起來:“貪戀美色,只不過是個表象。”媯桃點了點頭,沒有答話。
“在紫金山修建宮殿也不是為了游玩取樂。”熊貲看了看媯桃,見她嘴角一直噙著笑意,雖然沒有說話,心中依舊很是滿足,“紫金山上古柏森森,常有野獸蟲蛇出沒傷人,那有泉水下游也常有人去浣洗取水。寡人在紫金山修了宮殿也將下游好好的修整了一番,大抵能保證國民的安全。”媯桃微微瞥了一眼,有些得意的熊貲,“大王這是樂也取了,也便民了。”熊貲本是一愣,突然大笑起來,說道:“寡人知道你聰明,也懂規勸,你是內外兼修,所以寡人希望你。”
媯桃再次垂下了頭,她竟然發現她的臉頰竟然有些燙,她便放下東西,退了出去,卻被熊貲拉入懷里,“媯桃,告訴寡人,你心中可有寡人?”媯桃沒有說話,她也不敢抬首看他,她的心開始打起鼓來。“回答寡人。”熊貲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顎,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媯桃看著那雙如火如炬的眼睛,在不斷的動搖自己,她也很疑惑,正如江晚梔所說自己該恨他的,可是此刻她的心中竟沒有半點恨意。
她緩緩的伸出手抱住她,讓自己靠在他的懷中,沒有說話。熊貲看她的樣子,唇邊的笑意愈來愈深,他抱著她,緊緊的抱著。這一夜媯桃終是見自己交給了他。而后的三年里,媯桃也為熊貲生下了兩名兒子,熊艱與熊惲。
“夫人,大王來了。”媯桃才生產不久,江晚梔倒是第一次在殿中伺候,看見熊貲一臉欣喜的走了進來,手里還攥著一歲多的熊艱,喚了一聲“阿桃。”江晚梔見狀立刻退避道一邊。“臣妾參見大王。”媯桃微微頷首。熊貲做了下來便濤濤不覺起來,“阿桃,寡人打算賜他‘惲’字。”媯桃垂首道:“臣妾替惲二謝過大王。”
熊貲見她依舊眉目淡然,遂蹙眉道:“阿桃,這些年你對寡人從未主動的說過一句話,你是否還在怪寡人?”媯桃抬眸淺笑:“臣妾謹記后妃之德,大王言。,臣妾言。且臣妾一女侍二夫,本就該死。”熊貲淡淡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先好好歇息吧!”熊貲看了看身旁熊艱,便逗了逗他,“留下來陪母妃和弟弟吧!”熊艱乖巧的點了點頭,“是,父王。”媯桃再次頷首,“臣妾恭送大王。”
不過數日,熊貲便決定攻打蔡國,大夫等不知熊貲為何突然要攻打蔡國,便詢問了一番,他便道:“若非當年鬻拳斷足相勸,我早就烹煮了姬季。這些年也算是給他的恩惠了。”隨即七月楚軍進入蔡國。媯梅聽到宮外的兵戈之聲,大叫道:“啊——”一旁的婢子忙扶起蜷縮在地上的媯梅,著急的喊著:“哀侯夫人,楚軍來了!楚軍來了!”她退了一把那婢子,她指著那婢子,惡狠狠的說道:“一定是媯桃那個賤人,呵呵,就憑你的三言兩語就像擊垮我,不可能,我就算死,我是哀侯夫人!”說罷便一頭撞在了宮殿的柱子上。“咚”的一聲血濺當場。蔡哀侯知道后在屋中哭泣許久,被囚禁九年后去世了。
時間不知怎么過的這樣快,江晚梔數著都來這里八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而兩年前,齊國,宋國,陳國,衛國,鄭國會盟,齊國稱霸。熊貲不甘示弱的向齊國示威,不斷的向中原攻打,楚國的前朝后庭只好由媯桃照看著。入秋后媯桃辦收到了巴人襲擊楚國權縣的急報,便匆匆著人給楚王報信,但是熊貲并沒有理會。權縣的令尹閻敖沒有任何防備便選擇了逃命,以至于巴人攻打至郢都的南門。
“大王!巴人都道郢都南門了!”熊貲聽后大怒,“閻敖人呢!”“逃了!”熊貲拍案道:“找到閻敖就立地正法,現在撤軍回擊!”
第二年春,熊貲在津地被巴人打敗,才知閻敖的族人竟然同巴人一同作亂。吃了敗仗便要回郢都,卻被鬻拳拒之門外,“大王此刻還不能回朝!”熊貲本就落荒而逃,見狀便蹙眉道:“鬻拳,寡人是楚王!寡人……”望著城門上的鬻拳,他才想起那被他供奉在太廟的鬻拳足,突然啞言。鬻拳遂道:“楚國自來戰無不勝,不夠一個小小巴國,大王這樣班師回朝豈非使先往無顏,讓諸侯恥笑,也寒了將士們的心。”
熊貲遂一鼓作氣拿下與巴國近鄰的黃國,大敗黃國,隨即退兵,卻不想再湫地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