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爭霸洞頭洋\14\垂 釣
- 爭霸洞頭洋
- 葉海星
- 2331字
- 2017-12-30 09:49:51
洞頭港,無風無浪,水清如鏡。漲潮時,海水從炮岙門航道擁入,浩浩蕩蕩,在洞頭港里稍作停留,流向大瞿島。退潮則反方向。有時,觀察港內船頭朝向,也明白是否漲退潮。
魁內和如欽,劃著小艇在炮岙門一帶海面垂釣。獵豹趴在船頭看風景。
人坐在船上,一手抓著釣索,提上來放下去,通過手中釣索的末端鉛錘,就可感知水下幾十米深的海底是礁石或泥土。如果是礁石,傳遞上來是硬梆梆的東西;海土,則是軟綿綿的。垂釣,喜歡在礁石附近,魚就相對多一些。不一會兒,魁內釣上一尾半斤重的石斑魚。觀其顏色,魚身呈玫瑰紅,點綴幾顆如芝麻大黑斑。
如欽手中釣線,忽兒抖動起來。他一邊收回魚線,一邊夸張似地叫著:“這條魚一定很大,太有力了!你瞧,它在水中左沖右竄。”果然,他的釣索在水面劃出一道道水花,魚兒和他在較勁爭奪。等他把魚兒拉出水面,瞥見刺魟魚兒才幾兩重。自覺失態,憨笑著,“有小的,就有大的。我一定會釣到一條大鯊魚!”
如欽笑笑,可以理解。初次釣魚的人,都很激動,有時還會胡言亂語。一旦常態,釣魚就變成一種樂趣和雅興。有時想,戲里演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是一種姿態。現實中,只會讓人譏笑,喝海水去。
獵豹過來搶食,如欽訓斥一聲,它乖乖地縮回腦袋。魁內見狀,就把自己釣的石斑魚扔給獵豹。獵豹并非一口咬下,而是用一只前爪擺弄著,好像和魚兒在玩耍。小魚驚嚇得蹦跳著,頭部和尾翼拍打著艙底啪啪響。獵豹警覺似地從喉嚨里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不久,魚兒斷氣不動了,它才慢慢享用。
小艇順著退潮流水,從漁岙山漂流到鐵釘臺燈塔附近。魁內收起釣線,奮力劃槳,沿著山邊順著回流返到漁岙山。又開始新一輪一邊順水漂流,一邊垂釣……
漁岙山,沙灘上有許多人在游泳,有幾個蹲在巖石凹處那一小潭淡水邊洗澡;在筆架礁附近,有幾人準備泅渡洞頭港,游往半屏山……
魁內問:“如欽,你會游泳嗎?”
“只會幾下狗爬子。”如欽說,“你游得怎么樣?”
“初一十五大潮水,退潮時,我可以從簽筒礁,游到半屏山松柏園的娘娘洞沒問題。”魁內說。
“好水性!”如欽說。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垂釣。正釣得高興,魁內發現北邊天際有一片烏云,緩慢地向南邊飄過來;忽然間,北方幾道閃電,海面分明形成了一條條彎彎曲曲的水路。
魁內說:“如欽,收線,不釣魚了。我們趕快回去,要刮風下雨了!如遲幾步走,浪大,你又暈船了。”
如欽抬頭望天空,哼一聲,搖搖頭,一副不屑的神色:“這么好天氣,要刮風下雨?”
“對,‘海水分路,不是風、總是雨’。你看海平面,好像有一條路的形狀,就是了。還有‘南絲北動;西絲,斷半滴;北絲,做南浪;東絲,抱子跑不及’。”
“這如何解釋,從沒聽說過。”如欽大惑不解。
“意思就是,‘南邊閃電,北方要下雨;西方閃電,沒半滴水;北方閃電,做南風浪;東邊閃電,會馬上下雨,抱起兒子跑也來不及’。”
“原來如此。”如欽點點頭,似懂非懂。他說:“怪不得我大哥的兩歲多小女兒,每次嘴巴打噴霧,過幾天就要打臺風,秋天就要來冷空氣。俗話說‘小兒噴嘴,不是風總是雨’。就像有風濕的人,冷空氣將要南下,他就開始頭痛。”
“對了,人與自然有密切聯系,只是其中奧妙,我們少了解而已。”魁內說。
“天黑黑,要落雨,阿公舉鋤頭去掘芋。掘啊掘,掘啊掘,掘著一尾鯉魚三斤五。阿公要煮咸,阿媽要煮淡,兩個相打弄破鼎,依呀哈啰叮當氣當響,瓦哈哈,瓦哈哈——!”如欽觸景生情,放喉唱了這首一直以來流傳在洞頭的閩南歌曲,魁內也附和高歌。兩人邊劃槳,邊用腳踩著節奏,不亦樂乎……
獵豹站在小船頭,望見洞江號,叫了幾聲。臨近洞江號,看見波浪在它的龍骨前端下翻騰的白沫。仰望大船,它顯得出奇偉岸高大,尖尖的船頭如同一座陡峭的山峰,又似一把倚天長劍,直插云霄。
魁內把小艇系在船舷柱墩上,提著一桶鮮魚上船。掌部等人看見這桶活蹦亂跳的鮮魚,早已垂涎三尺。找刀拿砧板,開始忙碌了起來。
“掌部,你懂殺魚嗎?不要好好鱟,殺甲屎流。”魁內說。
“我會殺魚,你還在穿開檔褲呢!”掌部說著,白了魁內一眼。“我等下煮好,你不要吃就是了!”掌部是上了年紀之人。他總是臉色陰沉,難得露出笑容。他頭發散亂,都快要蓋到鼻子上。惺忪的眼睛像是還沒睡醒的樣子。
魁內問掌部:“唐斌,海龍去哪里了?”
“唐斌和海龍,不是和你們一起去釣魚了嗎?”
“沒有看見啊。”
“我聽唐斌說,他們去半屏山后撿海螺打藤壺。”
“那也奇怪,我怎么沒看見。”
“可能你在仙疊巖腳下釣魚,他們從圓嶼淺門過去,你們就看不見。再說,這幾天,釣魚的舢板很多,也有外地人。”
“那現在怎么辦?海面要起風浪。估計,等一下他們會回來。”魁內正說著,看見碼頭上有只小舢板往洞江號劃過來,過渡的人就是唐學。碼頭上,唐學的愛人和女兒還站在那里。
十幾分鐘,唐學上船。魁內說:“表哥,唐斌和海龍劃小舢板到半屏山后撿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眼看風雨就要來臨,你看如何是好?”
“他們去多久了?”唐學問。他點著煙斗,抽上一口。環顧四周,許多水手在欄桿邊聊天,還哼著小調。天氣熱,甲板都滾燙,有幾個用小桶從海里掏上水,穿著大褲衩在沖涼。水桶舉過頭頂灑下,透心涼。時不時從廚房里飄來一陣陣魚香,生姜特有的辛辣味和蔥花的味道。
魁內用舌頭饞下嘴唇,吞下口水,眼睛直瞟著廚房。說:“大約下午三點多鐘出去的。”
唐學凝視著漁岙山后的海邊礁巖,退潮時滯留在礁壁上的灰黑痕跡?;仰望天空,北邊壓過來的烏云,說:“今日是農歷初三,初一十五,吃飽下土;初八廿三半午平。現在應該是流末水,海水就要漲了,返流了。”他頓了頓,說:“起錨,去找他們。”
鐵錨露出水面,還粘著泥土;鐵鏈條“咯咯咯”拉上來,懸掛在船頭特定的凹槽處,滴滴嗒嗒地直往海里滴水。
少頃,一陣狂風,挾著豆大的雨水撲向甲板;海水涌動,起風起浪了。
?灰黑痕跡——有經驗的漁民,依此可判斷海水漲退潮多少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