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喜聞樂見
- 與嫡為謀
- 嫤玉玉
- 3173字
- 2019-05-01 22:34:32
納蘭老夫人看著葉氏抱著楚婉嫻進了屋,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像往常一樣招呼楚婉嫻到身邊去,問了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最后說到因果寺之行,楚婉嫻沖納蘭老夫人使勁眨了幾下眼睛,納蘭老夫人會意,只輕微頷首,并沒有大動作,但也著楚婉嫻的意思給了一個含糊的解釋。
“那日的事已經查明,那四個黑衣人是奔著凌家大小姐去的,我們嫻兒不過受了無妄之災。凌家那邊正在處理這件事,等他們家查出些什么咱們再做打算?!奔{蘭老夫人既然如此說了,楚母自然不會有異議。
納蘭家的幾位在京的小姐年紀都比楚婉嫻大,所以此時都在上家學,并不能來作陪,四人說了一陣子話后,納蘭老夫人借著讓楚母去跟葉氏清點一下此次要給楚婉嫻帶回去的禮物做借口,又將楚母支開了。
待楚母走后,楚婉嫻才松了一口氣,急忙問起納蘭老夫人關于蔣家的事,“祖母,皇后姨母最近忙得很,我入不得宮,快跟我講講,那凌家和蔣家最后都如何了?”楚婉嫻神情焦急,語氣卻還是帶著撒嬌的意味。
納蘭老夫人一臉忍俊不禁,瞧著楚婉嫻,打趣道,“明知故問。”
楚婉嫻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又蹭到納蘭老夫人的身旁,拉著她的胳膊,輕搖了幾下,自然又是一番撒嬌耍賴,“哎呀,嫻兒就是想聽祖母親口說與我聽嘛。好祖母,嫻兒最乖啦,說與嫻兒聽嘛!”
說罷又瞪著如葡萄般的大眼睛,使勁沖納蘭老夫人眨著眼睛。
納蘭老夫人輕輕點了一下楚婉嫻的額角,還是依著她,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
現如今,在京郊就敢刺殺凌芳晨這事,除了蔣家就沒別人能做出來了,若不是傻子,就肯定能猜到此事和蔣家有關。
這件事,凌家明擺是吃了虧的,但是他們偏偏就不拿此事說事,只是給東宮送去了江南各地的人物關系圖,這相當于明示凌家愿意把所有的人脈都拿出來為東宮鋪路,不僅如此,還將江南的幾處礦產拿出來準備送與東宮。
現如今,本朝剛建立不久,也才延續了三代,除了金礦銀礦之外,另許多礦產都還是私人的,雖然每年都要向朝廷繳納重稅,但各個礦產還是能賺個盆滿缽滿。幾處礦產,起碼相當于凌家五分之一的家產了,而且又在江南一帶,省去了許多運送的麻煩,成本少了不少,賺頭就更多了。
楚婉嫻也覺得,凌家這真是誠意滿滿,如果她是太子表哥,也會選凌家而棄蔣家。
蔣家不過入朝才幾十年,根基本就不如凌家,更沒有凌家那么豐厚的家底,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當朝皇帝的對蔣大老爺岳父的寵信,和蔣家大老爺戶部尚書的官位。這么一比,就更加微不足道了。若不然,蔣家也不會做出刺殺凌芳晨這等下下策的事。
這最后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可惜那蔣家偷雞不著蝕把米,本想努力一把爭取太子妃的位置,更上一層樓,結果卻一下子得罪了東宮并凌家和楚家。
蔣家對凌家做出如此的事來,東宮選了凌家,就意味著會跟凌家站在一條線上,再加上此次還牽扯到楚婉嫻,那楚家自然不會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一想到這些,楚婉嫻也不禁笑了起來,她知道最后東宮肯定是要選凌家的,卻不知道凌家竟然如此慷慨誠懇,送了東宮如此多的嫁妝。
“祖母,這蔣大老爺真的是行事如此糊涂嘛?那怎能坐在戶部尚書的位置這十幾年?”笑過之后,仔細想想,楚婉嫻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件事不是蔣大老爺的主意,是蔣大夫人的主意?!奔{蘭夫人像是早就料到楚婉嫻會有此問,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說起蔣大夫人,楚婉嫻倒想起了一件關于她的事情。
彼時,楚婉嫻年歲還小,京城中就曾傳出,蔣大夫人是母老虎,把蔣大老爺趕出家門多日。原因是,蔣大夫人不讓蔣大老爺納妾,也不給蔣大老爺準備通房,蔣大老爺實在受不了她了,就在外面養了外室,讓蔣大夫人知道后,就將那外室當著蔣大老爺的面活活打死,并把蔣大老爺剛出了家門。
蔣大老爺家世并不顯赫,一路爬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且一坐就是幾十年,蔣大夫人的娘家出了不少的力,蔣大夫人的父親張彧澤,是當朝皇上的帝師。自皇上年幼時,他就開始教導皇上,從開蒙到朝堂上的事,都是他手把手教得皇上,陪伴皇上多年,也因此,他和皇上的師徒之情甚篤。
所以蔣大夫人在蔣大老爺面前,敢如此囂張跋扈。張太傅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次,也就疏忽了對自家子女的教導,才造成了蔣大夫人如此行事如此無度。
這些都是上一世,傳出蔣大老爺被趕出家門后,楚婉嫻從楚老夫人和自家媳婦兒們的感嘆中知道的。
一想到這些,楚婉嫻又覺得,那上一世蔣家投奔了三皇子那邊,除了沒爭取到太子妃之位,和張家也脫不了關系,畢竟蔣大老爺是靠著張太傅才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納蘭老夫人看楚婉嫻又陷入了沉思,卻并不催她,而是低頭拿起自己的茶盞,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等楚婉嫻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立刻將自己所想到的事跟納蘭老夫人說了。
納蘭老夫人聽罷后,并沒有說些什么,沉吟了一下,問道,“如今我一直在家,也不愛出門,外面那些夫人們交際應酬也都是讓你大舅母去。別的事,就更不大管了,這些,你不妨和你外祖父所說?”說罷,又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此事凌家和蔣家的事,也是他告訴我的。你的事,我和他詳細說了,若是你愿意和你外祖父商量這些事,可比我在中間傳話來的快些。”
楚婉嫻聽到此話,愣了一下,忙跟納蘭老夫人認錯,“都是嫻兒的錯,本來只是想著什么話都可以跟祖母說,卻忘了祖母現在不宜操勞?!?
楚婉嫻自然不會把納蘭老夫人不管事這種話說出來,只好委婉地這么說,不過也確是事實,納蘭老夫人上了年紀,身體就不如從前,一操勞就容易不舒坦,這也是為什么她不怎么管事的原因。
納蘭老夫人自然不會怪楚婉嫻,只是輕撫著她的頭頂,“祖母老了,實在沒有那精力了。若不然,我是無論如都不會讓你走如此辛苦的這條路?!闭f著,納蘭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已經沒有精力護著后輩,楚婉嫻一個小姑娘這么小,就要背負這么多,就心疼地哽咽了起來。
楚婉嫻和納蘭老夫人一向是最親近的,納蘭老夫人懂她,她也是最了解納蘭老夫人的,連忙伸出小胳膊,抱住納蘭老夫人,柔聲安慰道,“祖母,嫻兒長大了吖!而且嫻兒還多活了一世呢!保護你們是嫻兒應該做的!”
待納蘭老夫人慢慢緩了過來,楚婉嫻才和她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
“外祖父正直坦率,是嫻兒學習的榜樣,但是,”楚婉嫻拉長了音,斟酌了一下用詞,“嫻兒是怕外祖父嫌我這些謀劃上不得臺面。”說著就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在楚婉嫻的記憶中,納蘭老太爺是個剛正不阿,十分正直的人,一輩子也沒搞過什么陰謀詭計,就算政見上與別人有什么異議,都是拿到皇上面前攤開了說。沒出事的時候,皇上是很喜歡他這一點,出了事的時候,就覺得納蘭老太爺全是裝的,之前有多寵信欣賞他,之后就有多厭惡反感他。
就在二人都沉默的時候,納蘭老太爺直接掀起了屋門口的珠簾,走了進來。
這是楚婉嫻這一世第一次見到納蘭老太爺,她一看到納蘭老太爺,就立刻起身行禮,這是上一世養成的習慣,條件反射,腦子都沒開始思考,身體就先行動了。
等楚婉嫻反應過來,才想到,剛才的對話可能都被外祖父聽見了,便有些后怕,低著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也不怪楚婉嫻,納蘭老太爺對于家里小輩們的管家是十分嚴苛的,并不像楚老太爺那樣,只在小輩們犯錯的時候,才拿出威嚴鎮壓小輩們。
納蘭老太爺是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板著一張臉,稍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被他看見了,就會被訓斥良久,并且罰抄書抄家法都是常有的事。這也是納蘭家的小輩們,規矩都十分好的原因之一。
楚婉嫻都做好被罰的準備了,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敢說。卻沒想到,納蘭老太爺只是盯著楚婉嫻看了許久,才放聲大笑,“嫻兒當真覺得外祖父我是那種只知剛正不阿,不懂變通的人?”
楚婉嫻還是不敢抬頭,只是慢慢抬眼,想偷看納蘭老太爺,卻不料和他來了個對視,又立刻垂下了眼,不敢再看他。
納蘭老太爺被楚婉嫻這一舉動逗笑了,又放聲笑了起來。才道,“你外祖父我確實把剛正不阿、正直清廉當成我畢生的追求。但若是有人想對我們納蘭家不利,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不予還擊?!?
納蘭老太爺這話都不是暗示了,是明明白白的明示。
楚婉嫻這才敢緩緩抬起頭來,正視自己并不十分熟悉的外祖父。